第四百章 三十二之推脫(1 / 2)

李亦傑忙推脫道:“這個萬萬不可。我隻拿雪兒當做一起長大的小妹妹,並沒愛過她……我,我不能欺騙她的感情啊?就請皇上做主,給她說合一門有些來頭的親事便了,也好讓她日後……即使我死了,也能有個依靠。”

順治笑道:“朕倒是盼望你早些成親,那就再不會動韻兒的腦筋了。”見他神色立轉惶恐,一臉急於解釋的老實相,不由得哈哈大笑。最後道:“朕給她另說親事,難道彼此間倒反有感情了?他兩個可以培養,你們怎麼就不能?別這麼扭扭捏捏的,說定了,即使朕將來當真指婚,也唯獨看好你們二人。你就當做買朕的麵子,也得跟南宮女俠好好的白頭到老。她的下落麼,隻要她還待在這個世上,朕就一定查得出來。到時盼著賢伉儷同來朕身邊扶持,你二人正直仁義,絕不會私下惹出是非,將大權交給你們,也好放心。這全是出於一番求賢若渴的惜才之心,但請李卿家不負朕望,勿要拒絕。”

李亦傑聞言,自然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但對於正式入朝為官,便有些含糊其辭。外頭福親王候著轎子,久等他兩人未出,不得已隻好尋了個太監入去相請。兩人才發現一時談得投機,竟忘了要緊事,互相自嘲幾句,出門上轎。

福親王早已等得不耐,對順治還得表麵賠笑的扮順從,看到李亦傑,就沒什麼好臉色了。然而李亦傑心情正好,對他無端的白眼全沒放在心上,獨個福親王氣得胡子大翹。

眾轎夫知道皇上心急,奔行時也都卯足力氣。很快到了吟雪宮,順治和李亦傑、福親王三人各有各的焦灼,轎子剛一停穩,就立刻都趕了過去。見殿中隻有玄霜與程嘉璿二人,玄霜正坐在正麵一張太師椅中,雙手捧著一個茶杯,默默喝茶。聽得太監通報,僵硬的轉過頭頸,就如突然恢複了精神般,當即拋下茶杯,半跪行禮,喚了聲道:“皇阿瑪……兒臣給您請安。”

順治看了玄霜恢複如初,心裏也是欣慰,連福親王說他極富機心等情都暫略不計,關切道:“玄霜,前幾天你病得很重啊。如今可大好了?”

玄霜畢恭畢敬的道:“多謝皇阿瑪關心。兒臣前幾日突染惡疾,勞頓宮中各位叔伯為我勞心傷神,感激愧疚,並集於懷。那時神智不清,有過許多異言異行,私下想來,委實難安,甚而無顏再與皇阿瑪相見。不管曾胡鬧說過什麼,皆因邪穢作亂,實非出於兒臣本心。但現在,也許說什麼都晚了,皇阿瑪再不會相信,兒臣從今往後,是永遠失去皇阿瑪的疼愛了……”說著話眼眶“唰”的紅了一圈。

他說得可憐,程嘉璿心中也是一陣酸楚。順治也並非無情之人,歎道:“你這孩子,盡說些什麼傻話?朕怎會不要你?人吃五穀雜糧,都是會生病的。有些是身上的病,有些是心裏的病,有了病就要醫,等得痊愈之後,仍能康健如初。從未聽過哪位君主以病罪人。”摸了摸玄霜的頭,道:“你病中胡言,眼下既是都過去了,一切既往不咎,朕也就當做從沒聽過。所有兒子中,最喜歡的還是你了。以後你要拿出比往日更大的成就來,行不行?”

玄霜道:“多謝皇阿瑪包容!其實今天皇阿瑪還願親自前來探望,心裏尚有兒臣一席之地,我便是立時死了也不枉。此恩此德,兒臣今生永不敢忘。日後必以更為出色的政績相報,不枉皇阿瑪相恕之情!”說著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

順治歎道:“起來吧。”等他戰戰兢兢的站起,忽又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朕近來在想,讓你住在吟雪宮,算不算虧待了你?可還適應?”

玄霜聽得出他言外之意,正是在試探自己那風水抵觸之說,忙道:“皇阿瑪取笑了,兒臣能在宮中有一住處,已是天降福澤,安敢再生怨言?”

但那風水一說,也不能全盤否認,自相矛盾,又加上一句:“兒臣心想,隻要一個人行得端,立得正,龐雜邪祟再強,也近不了他的身。有句俗話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假如輕易被鬼魅上體,八字輕重僅為原因之一,最為重要的,是他自身是否有能與邪祟之氣引起共鳴的汙穢之息。兒臣今後端正態度,一心一意為大清出力,做皇阿瑪的好兒子,且看還有什麼邪魅能傷得到我?”

順治頷首不答,見他仍不願承認串通薩滿法師的謊言,稍感失望。但轉念一想,也或是他擔心受到怪罪,才加隱瞞。倒為他能圓得滴水不漏之才暗中讚歎。口中發誓尚在次要,關鍵的是從心底裏真正改正,那才比任何保證都有效。心中一陣柔和,道:“這些天你鬧得夠了,叫禦膳房裏多做些山珍海味,給你補補身子,好生調息。等過得今日,諸事照舊。”玄霜恭敬應下。

福親王在背後耐不住,輕輕拉了拉順治衣袖,示意他“是時候揭穿了”。順治卻尤有不願,寧可相信玄霜還如自己印象中的純真善良,一般無二。

而他能忍下,福親王卻絕不肯錯過這大好機緣,笑眯眯的走上前,道:“淩貝勒,本王聽說過一句話:隻有離開了家的孩子,才能意識到家的溫暖,你現在莫非正是歸途遊子?外頭不比家裏,如今將近入冬,天氣也漸漸冷下來了,天黑得更早,獨自在大街上,饑寒交迫,真不是好玩的。唉!多可憐的孩子啊?不知是哪家好心人收留你過的夜?到時真要送上份厚禮,鄭重感謝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