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聽後茅塞頓開,對陸黔也立時倚重不少,其後有意無意的將一些難以解決的大事交托給他。陸黔本就是個極具才華之人,想著先騙得皇上信任,積累起勢力,對日後篡權更為有利。因此也真正賣力獻策,每次收效總能令人滿意,一連排除了不少“疑難雜症”,這可算是奠定了在宮中的地位。
因此順治再與他相處時,不但平心靜氣,又能帶了幾分欣賞,對他的意見也向來尊重。這回聽他發問,答道:“不錯。朕打算找到她以後,就做主讓她與李大人成親。女人一旦有了歸宿,往往就能安安分分,不大再會跑了。隻是如今……一時未有下落,怎麼,陸卿家有何高見?”
陸黔幹笑兩聲,道:“高見是談不上,隻是那南宮雪麼……她,她也是下官看中的女人。前些日子我想請求承王爺代我去各處查訪,可惜他不肯。”說著有幾分無奈的看了看上官耀華。要看他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後,又要如何應對。
順治奇道:“不肯?那為什麼?”
上官耀華狠瞪陸黔一眼,將他幸災樂禍的目光瞪了回去,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並非下官小器,而是陸大寨主……從前乃是土匪出身,平日裏行事或許散漫慣了。據聞,他曾將南宮姑娘強行擄掠到宮中,就在這紫禁城內,意欲非禮。後來南宮姑娘雖僥幸脫險,但這份梁子仍是結下了,對她而言,定然不願見到陸寨主的麵。但她是個女孩子,孤身在外,究竟有些不妥。是以下官表麵推拒,背地裏,卻仍是去留心探訪過的,也收集了一點線索。現下……不知皇上也有意參與,請恕下官不自量力,往後當是不敢再行造次。”
順治聽他說陸黔品行不端,雖猜想多半屬實,但那是自己的得力愛將,在人前不願過多責備,但也不能肯定他。於是不在此事糾纏,直接轉移了話題道:“哪裏的話,多一個人去查,就多一分力量。不如朕就與小王爺雙管齊下,既是協作,同時也來比比,且看是誰先一個找到南宮姑娘?”
上官耀華道:“皇上既有此興致,下官自當奉陪。隻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懂得自己一定是比不過皇上的。”順治笑道:“這樣想豈非無趣至極?從前朕對你承小王了解不深,但既蒙福親王如此大力舉薦,定有不凡之處。朕要你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好好比試一場!咱們越能盡早分出勝負,就可早一些找到南宮姑娘,也好了卻李卿家一樁心事。”
陸黔神色不悅,但不便公然反駁皇上,連忍了幾次,壓下火氣,繼續與眾人談笑風生。稍後順治盡興而歸,連帶著眾人也紛紛散去不表,原本熱熱鬧鬧的場上如今隻剩了李亦傑與玄霜二人。
李亦傑默然不語,緩緩走到木樁前蹲下,手掌輕輕撫摸頂端斷口。但感極是光滑平整,連一絲騰起的木屑也無。再撿起地上堆放的幾塊圓木片,並在一處觀察,麵色始終凝重異常,背影猶如散發著無處不在的寒氣。
玄霜看得憋悶,蹦蹦跳跳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幹嘛這麼愁眉苦臉啊?見不到你的南宮師妹,心裏不痛快了?別擔心,我皇阿瑪既然答應過了,就絕不會食言,你不用擔心娶不到新娘子。”
李亦傑冷著臉轉過頭,拔起一根木樁,直舉到玄霜麵前,冷冷的道:“就是這根木樁,你再給我劈一次。”玄霜翻個白眼,道:“幹什麼啊?找不到新娘子,拿我撒氣……”李亦傑怒道:“快一點!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你不是挺厲害麼?在皇上和文武百官麵前都能大展身手,現在叫你當了我的麵再劈一次,怎麼又不成了?”
玄霜抬了抬眼皮,見李亦傑臉色森寒,全無半分笑意,噘了噘嘴,道:“剛才不是都劈過啦?是你滿腦子想著我未來的師娘,這才分心未見,怎怪得了我?”一邊悶悶不樂的取出長劍,李亦傑喝道:“這是什麼態度?師父就是這樣教你的?倘若禦敵時始終是這種狀態,不用動手,對方早能將你大卸八塊!這些天難得專心了些,現在又犯老毛病不是?”
玄霜哼了一聲,心道:“好,你說我怠惰,我就偏要一展身手,給你瞧瞧,我還是很厲害的!”做了個深呼吸,右腳向後滑開半步,身子略微側轉,運足力道,猛地一刀砍出。剛好從木樁正中劈為兩截。
他有意顯擺,覺著這還不算數,手腕疾翻,長劍圈轉有如電閃,唰唰唰唰連削,上下兼顧,將兩截木樁都削成了薄如蟬翼的圓片。隨後左麵一撥,右邊一掃,將圓片列為兩摞,齊整碼放。雙指在劍鋒下端一彈,笑道:“你瞧怎樣?我沒耽誤練功吧?”
李亦傑僵硬的一笑,道:“這樣的練功方式,我好像從沒教過你,看你運用倒是嫻熟自如。怎麼,是悟性過人?”
玄霜假作謙恭,拱了拱手笑道:“徒兒不敢狂言,也不敢妄自居功,這都是師父教導有方……”
李亦傑突然變了臉色,大喝一聲:“給我住口!跪下!”玄霜近來聽慣了命令,別人越是疾言厲色,他反而心懷膽怯,不得不聽從。下意識的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李亦傑喝斥不斷,道:“還說什麼師父?以後,也不必再委屈你了。換我來叫你師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