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三十二之客套(1 / 2)

福親王本已備足了一肚子的客套話,給她一堵,頓時極不自然起來。過半天才道:“娘娘果然是爽快之人,本王若再支支吾吾,倒是小家子氣。好,您也看到了,皇上對淩貝勒的太子一事久拖不下,私底有不少人懷疑,他已有意改詔。可不是本王獨個兒危言聳聽,此事在宮裏幾近無人不知,隻是誰都不敢對娘娘和淩貝勒講明。本王不過是衝著作為一位朋友,特地好心前來提醒。一個人若是有心做一件事,方方麵麵,定然會露出稍許破綻。前些天的驅鬼一事,也能得到不少線索。皇上並不是個無情之人,現下竟不答應玄霜請求,是要眼睜睜的看他中邪而死,也毫不關心。那是為何?隻怕另立皇儲一事,是十有八九。再加上前幾天,本王與他閑談時套出口風,依萬歲爺之意,打算隨便封一名阿哥為太子,至少先斷了你的念頭。誰能正式繼位,才是一應之根本,不管他說幾句‘玄霜是最疼愛的兒子’,都是不值錢的,不聽也罷……”

玄霜從案前撿起個茶杯,翻過杯底,貼近眼前察看。又將視線橫到兩人之間,聽著福親王不加避諱的高談闊論,想來倒並不全是謊話。自己暗中調查是一回事,從外人口中得知真相又是另一回事,表麵還做著搞怪模樣,心裏早在暗中盤算。上官耀華抬手將茶杯直接按了下去。

福親王餘光掃了眼同側爭端,又看向沈世韻,微笑道:“本王此來,一是給娘娘提一個醒,好讓您和淩貝勒心中有數。二來麼,也想聽聽,您是什麼態度?”

沈世韻微微一笑,道:“既是皇上的決定,本宮無法扭轉,也唯有遵從。最多是心中稍覺惋惜,還能有什麼態度?”這是將問題又推了回去,玄霜冷哼一聲,眼皮翻上了天花板。

福親王對此早有預計,仍以先前備妥之言應對,道:“娘娘果然認知不明,看來本王特地登門拜訪,還是極有必要的。您當年寵冠後宮,甚至協助皇上理政,滿朝文武,再加上太後,對此也不敢多加非議。自古有哪個妃嬪能有這般榮耀?足可享譽一時。但皇上的心,便是喜新厭舊,伴著同一個女人久了,總會厭倦。如今,您的時代是已過去了,之所以地位尚未全盤喪失,原因之一是舊有積權,其次是育有子嗣。但要是當不上儲君,仍是一場空。等得新帝即位,新太後私心報複,你們這些曾得寵,而又失寵的妃嬪,日子就不是很好過了。在本王眼裏,一直十分欣賞娘娘,您才是當真魄力十足,豈是尋常的庸脂俗粉所可比?如果淩貝勒做不成皇帝,連本王也會覺得可惜。眼前皇上尚未正式下詔,一切還有轉機!娘娘如想有任何行動,就得趕在盡早。有任何用得著本王之處,盡管提,本王定然全力配合。”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自以為將一切利害都說了個明白,兼以重酬相誘,料來她在惶恐之際,定然極想攀上個靠山,好的、壞的一把抓,不怕她不上鉤。

然而沈世韻偏偏鎮定如常,遠超出他料想,翻轉手指,似乎在欣賞指甲上塗抹豔麗的鳳仙花汁。好一會兒才淡淡開口道:“這都是大逆不道之語,一旦張揚開來,殺幾次頭也夠了。王爺怎敢毫不避諱的來說給本宮聽?這麼信任我?”

福親王心道:“往日向來與你沒什麼交情,這會兒突然扮得太過親近,著實令人起疑……”

還沒想出個妥善應對之策,上官耀華便道:“韻貴妃娘娘何須太謙?誰不知您雖是一介女流,卻在朝廷群臣間穩據一席之位?人心不足蛇吞象,單是如此,還不夠滿足您胃口。娘娘天生便是人上人,怎能忍受居於旁人之下?在小王料想,您圖謀動亂已逾數年之久,我義父不過是說到了您心坎上。您卻又故意惺惺作態,到底是試探我們的誠意呢,還是質疑我們的合作價值?”

福親王心裏一緊,暗責耀華未免將事情挑得太明,萬一激得她動怒,大事可就要砸。一顆心忐忑不安。沈世韻卻是神色淡然,道:“本宮久聞承王爺大名,連皇上對你也是讚譽有加,一直無緣結識。如今看來,果真是伶牙俐齒。將門虎子,誠然不凡。”

上官耀華道:“多謝娘娘誇獎。小王自是遠遠及不上淩貝勒。我義父雄才大略,文武雙全,頗有過人之長,小王能得一成,已乃萬幸。”他在這滅了陳府滿門的大仇人麵前,仍能謹慎克製,彬彬有禮,不露半分臉色。玄霜在旁觀聞,也得由衷敬服,歎以為奇。

沈世韻道:“小王爺遠非池中之物,來日成就,必將不可估量,又何必太急於一時?須知權力相爭,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即使本宮確有此意,但二位何以認定,我會答應與你們合作?”

福親王道:“這一件事,淩貝勒是答應了的。本王心想,二位母子連心……”還沒等說完,玄霜忽然“啪”的一聲,在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來,道:“福親王,咱們講定合作之初,您好像並沒跟我說,還要跟這個女人一起幹吧?早知如此,你們歸你們攪和,我自己拉黨結派,我退出!行了吧?”

沈世韻斥道:“不得對王爺無禮。你給我坐下!”玄霜冷笑道:“憑什麼?你叫我進去,我就得進去;叫我坐下,我就得乖乖坐下?我又不是你的玩偶,何必受你擺布?你倒是沉得住氣啊?我對你不敬,你在外人麵前假扮賢淑,不予追究,卻先叫我來敬重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