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耀華急道:“不是……不是的!我見到他了,為大家報仇雪恨,連砍過他幾劍。殘影劍之創,想必最重,另一處雖是鈍器,所傷卻是要害,料來他想養好傷,便該消停一段時日了。隻是後來怎會莫名其妙的昏倒,又怎會回到府中,我實在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他哪會如此好心,送我回來?”
福親王冷笑道:“行了,你要說謊話蒙騙本王,也該事前想想,是否符合實際?難道憑你這小子的幾手三腳貓功夫,也能傷得了他?下一步你是不是想說,天下之人都是你的手下敗將,他自封的世間至尊之號,也該老老實實,讓了給你?”
陸黔看著上官耀華有口難辯,一臉憤憤不平的委屈之象,插嘴道:“也不盡然。其實七煞魔頭待承王爺確是不薄,還不都是看了他兄弟暗夜殞的麵子?耀華,我真是佩服你,咱們這群人中,還屬你最有深謀遠慮。當初拜他為師,果然是個一本萬利的好營生。早知如此,不如我也趁早去拍他的馬屁。”
福親王沒耐心聽兩人吵嘴,放柔了語氣,道:“耀華,能否請你透露些線索,到底七煞魔頭的落腳點在哪裏?照你所言,他身受重傷,咱們此時出兵,定能收獲奇效。斬了他首級,在萬歲爺麵前立下一樁大功勞來。”
上官耀華不耐道:“你以為他那麼蠢,明知藏身處已然泄露,還死賴著不走,專等別人去逮他怎地?義父,怎麼連您也想與他為敵,當初不知是誰,一門心思求著人家,想同他合作。一見風頭不對,這就忙著落井下石?”
幾人正說話間,又見一名仆從奔進殿來,附在福親王耳側,低聲稟報。陸黔辯不過上官耀華,也不願同他這病號過多計較,對福親王倒生出了濃厚的興趣。見他表情一忽兒驚異,一忽兒沉思,逐漸又轉為一臉詭異的深笑,直令觀者毛骨悚然。等那仆從退下,福親王隨意一揮手,道:“一點私事,沒什麼相幹。耀華,你到底考慮清楚沒有?”
陸黔心下極是好奇,但知越是在福親王麵前顯露出興趣,他倒越是存心使壞,更不會告知。眼珠一轉,故作不悅,道:“福親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既有暗地裏的生財之道,為何一直瞞著我們不說?不知你又尋著了幾個可靠的東家啊?說,是哪一路供來的小道消息,給了你什麼佳音捷報啊?”
福親王心情正好,連上官耀華的過錯也不多究,對陸黔則更是和顏悅色,微笑道:“哪裏的話,陸大人說笑了。本王隻是聽說,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要說大,也不過是後宮幾個女人爭風吃醋的老套路;要說不大,佟妃娘娘懷上龍種已久,今早晨突然痛得倒在地上,昏厥過去。經太醫一番診斷,卻是吃了有毒的東西。宮中食物向來需經嚴密盤查,怎有人能得著機會,鑽這空子?後來佟妃總算清醒,據她憶及,這幾日沒什麼胃口,隻吃過董鄂妃送到的一碗燕窩。此事更有何疑慮?定是董鄂妃心存妒意,下毒害人。皇上盛怒之下,也不顧她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寵妃,便將她下入大牢,派人嚴加看管,擇日再來詢問口供。不過依本王想,萬歲爺不過是一時震惱,這孩子的心是最軟的,就算能經查實,他也舍不得處斬董鄂妃,最終還得不了了之。”
陸黔眼前一亮,從座上一躍而起,道:“福親王,你要打聽七煞魔頭下落,盡管交給我,本大人擔保給你問出來便是。隻不過給人幹活,我從不做無償奉獻,作為回報,你如何答謝我?”
福親王冷冷道:“隻要能完成這一樁任務,讓大夥兒在皇上麵前各得其所,本王自然感恩不盡。要怎樣才夠本,全憑陸大人說了算。”陸黔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隻要你的義子拜我為師。”
福親王一怔,繼而哈哈大笑。本道陸黔將有何刁鑽條件相提,隻怕要在利益分界處加大尺度,甚至做好了割肉放血的準備,誰料他提出的竟是如此無關緊要之事,怎由得他不喜?笑道:“承蒙陸大人看得起犬子,我就代他謝過了。一句話,好說好說!”上官耀華雙眼圓瞪,不論哪一局,但管給陸黔占了便宜,都令他十足惱火。
陸黔笑道:“還請王爺多加祝福,承您金口一開,必將一路順風,馬到成功。”上官耀華見他跨過了門檻,忽道:“慢著,你要去尋韻貴妃談條件,就直接到天牢去。”
陸黔淡淡一笑,道:“這個自然,不過承王爺,勞駕你一事可好?趁著吟雪宮中無人,守備空虛,你悄悄進去,找一個名叫小齊子的太監。此後勿與外人敘話,找一處安全的所在,讓他進去頤養天年。這也是替我埋下一著二手準備。啊喲,福親王,你也別愣得歡喜。既然清閑,我又是替你跑腿,你就該給我找一乘轎子,讓我擺足威勢,也不算墮了您親王府的臉麵。”
最終福親王與上官耀華二人各有顧慮,應和著陸黔,分頭行事,滿心憋氣不提。單說陸黔,乘著頂轎子,大搖大擺的進了宮,在天牢近旁一處矮樹叢間停下,輕手輕腳的摸了出去。沒行幾步,就見路邊停著駕軟呢小轎,四周站著幾名侍衛,陸黔一眼認出,正是吟雪宮的下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當即閃身避到一棵樹後,兩眼一眨不眨的觀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