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三十八之清醒(1 / 2)

江冽塵似乎突然從方才狀態稍有清醒,道:“怎麼,你幾時倒關心起我來了?你不是成天到晚百八十遍的咒我死麼?若此,豈不正好稱了你的心意?”上官耀華一口氣塞在胸口,道:“就算要你死,也要我憑借自身努力,以真實武功殺了你,可不是叫你自行尋死去的!”

江冽塵輕歎道:“看來你跟我的義子倒很相像。這樣的話,玄霜也曾給我說過,他說普天底下,我要麼不敗,否則也隻他一人,有資格殺我。”

上官耀華冷笑道:“是麼?那我就偏要同他一爭短長……”話音才落,立時醒悟有異,麵上一紅,啐道:“口頭上討人便宜,有什麼了不起?那你說,你自行發瘋便罷,此事同她……同阿雪,又有什麼關係了?”

江冽塵道:“那是等量酬勞,你得到了好處,自然也該回報些什麼。因此到時還要帶上幾個祭品,同時推入岩漿。提煉他們的三魂七魄,給我重塑肉身,同時憑借他們死前的強烈怨念,這具軀殼的魔性更會強過幾分。這樣的祭品,當以自身仇家為首選,那時她對你的憎恨,加上固有怨氣,才可使這份元靈之氣最大限度的實現聚集、整合。她的不甘,也會與你的執念融合在一起,打造出最完美的魂體……世上再沒有以仇敵獻祭,更令人痛快之事了。看著他們在你的腳底輾轉哀號,任由你擺布,卻無法掙脫自己注定的命運。看著你即將達到巔峰,他們不僅無力阻止,還會為你的飛升添上磚瓦之力。我最喜歡,感受每人臨死前,那種深刻的絕望。南宮雪不是從來信心充沛麼?不是擊不垮麼?不是妄想做聖人,普度濟世麼?那好啊,我正身在苦海之中,就讓她的鮮血、肉體和靈魂,先來救贖我吧!”

上官耀華惱得難以遏製,拽住了他領口,怒道:“你聽好,你想死我管不著,李亦傑,我沒有興趣管。但你要是敢傷害阿雪,我現在就殺了你!”

江冽塵眼中閃過一絲疲倦。他雖然一心追逐成魔,但在這途中看盡人世悲歡離合,隻覺無盡的殺戮已不能再如最初一般帶給自己享受。許多時他也常覺厭煩,倒寧可做一個尋常王者,平平靜靜的受人供奉。至於征服世間眾生界,實已累得無以複加,單一處九州大地,已令他幾近耗盡半生心血。

但既已步步鮮血的走到今天,便是再也回不了頭,這些年來足以支撐的東西,卻早已在不斷的殺戮征伐中土崩瓦解,這場戰鬥,至始至終,也隻能是他一個人的戰鬥。瞟了上官耀華一眼,苦笑道:“既然這麼擔心她,為何還要娶平家小姐為妻?別跟我說是為了成全李亦傑?”

上官耀華聞言大窘,一手甩脫他衣袖,道:“父母之命……我娶何人為妻,與你何幹?你不覺得,自己的閑事管得太寬了些?”江冽塵不答,問道:“你還要她麼?”

上官耀華一怔,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了心頭未敢深想的隱秘。心髒怦怦亂跳,而人當太過激動,或是難以置信時,往往便會選擇裝傻,好讓旁人來親口確認他的設想。脫口道:“什麼?”江冽塵見他這副失態神情,心下已自明了七八分,淡淡一笑,道:“我說南宮雪,你還要不要她?”

上官耀華神色大是慌亂,失聲道:“你……你別亂來!我要不要她,為何要對你說?”江冽塵道:“如果我可以幫你,讓一切如你所願,你也不肯對我講?”

上官耀華眼神閃躲,道:“但是……但我絕不會橫刀奪愛,怎能搶兄弟的老婆?”話雖如此,仍有幾分掩藏不住的希冀顯露於外。江冽塵進一步緊逼,道:“但李亦傑並不是你的兄弟,他二人也並未拜堂成親,你難道不知?為何仍要逃避自己的真心?”

上官耀華抬手在頭頂狠敲幾下,道:“我……我也不懂,更重要的是,我發現……你知道的,一入侯門深似海,若瑜她,是那麼一個快樂,那麼有活力的女孩子,我怎能讓她進府,從此生活在充斥權謀爭鬥的陰暗中?憑良心說,我實在……並不討厭她,隻是想將她氣走而已。從始至終,我都隻有孤單一人,隻管一個人活,一個人死便已足夠,不必再去承擔那許多亂七八糟的責任……但如今,既已陰差陽錯,我們成了親,我也隻好認命……我沒有愛上她,我愛的女孩,永遠都隻有香香一個,至於阿雪,不過是某些方麵同她很像而已,我潛意識中,卻是將她當做了香香的替代,對她也不夠公平,我……”

此時還仿佛突然清醒,失笑道:“不知怎會對你說那許多,大概是這些話,憋在心裏確是太久了。你呢?想必你也不是真心跟韻貴妃合作吧?憑你的實力,根本不必仰仗她,也能成為天下第一。”

江冽塵道:“誰說我是仰仗她?正如她所言,彼此無非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上官耀華道:“我不懂,有什麼東西是你得不到,還得忍辱負重,仰人鼻息?難道——莫非你指的是玄霜?”

江冽塵默然不應,神色中有痛苦掠過。上官耀華歎一口氣,道:“沈世韻又算什麼?強弩之末罷了。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那個當初滅我陳家滿門,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腳色了。她所打造的勢力固然不小,但皆為空中樓閣,虛浮之屬,中看不中用。一等她發起政變,便算是給自己正式掘下了墳墓,哼,果然是爬得越高,摔得也越狠。我隻管眼看著她興致勃勃的往死路裏跳,又何必去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