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略覺委屈,卻又什麼都不能說,這婚姻是她自己想要的。
“爸,沒事,她是怕晚回來,擔誤了大家的時間。”黎礎淵再度開口,隨即偏過麵龐,深情地看著她,他長指勾住她發絲,塞到她耳後。“還跟我生氣嗎?”
陳可航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那柔沉的語調,隨緒的眼神,溫柔的舉止,在迷惑了她,明知他不過是在演戲,她心底仍希冀有那麼一天,他會真心愛上她。
“欸欸,我看他們小倆口應該有話要說,咱們兩隻老的,就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陳鴻新拍了拍好友的肩。“走,我們進去泡茶,這裏就讓給他們。”
“喔,對,你不是說有什麼人送你冠軍茶?我今天一定要試試看。”黎春柏附和了聲,目光轉移到自己兒子臉上。“礎淵,你那個頭發會不會太長了點?反正你今天都來了,不如就讓可航幫你修剪一下。”
“也對。礎淵吶,就讓可航幫你修一下,都是自己人,你也不用再花錢去給別人剪。”陳鴻新愉悅地看著好友。“走,我們進去泡茶,這裏就讓給他們。”
一直到那兩道身影消失在視線裏,陳可航依舊沒有改變姿勢,仍是立在原地不動。
黎礎淵亦是不動,直到前頭兩道身影轉進裏邊了,他才慢吞吞鬆開擱在她腰側的手掌。“不是要幫我修頭發?怎麼還站著發呆?”他側過麵龐看她。“不過,我有個疑問|你,真的會剪?”
陳可航飛快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擱滿美發工具的小推車前,將小推車拉了出來。
她又從櫃子裏拿了幹淨的毛巾,走到椅子旁,淡聲道︰“你不來坐著,我怎麼幫你剪?”
他其實不是那麼願意讓她修剪他的頭發,一是因為他有固定的設計師,二是因為他真的很難相信她會這項技術。隻是礙於兩個長輩都這樣說了,不讓她修,就違背了爸的意思,那對他爭取院長一位沒幫助。眼前,隻要是能助他早日坐上院長一位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他看了垂著眼簾的她一眼,緩緩移動步伐。
他坐上了椅子,從鏡中看見她將毛巾披掛在他頸肩。她的指頭很縴長,動作細膩地將他的領口藏在毛巾下,他看看她熟練的動作,似乎還滿有兩下子的。
她幫他套上圍巾,拿了把梳子和剪刀,將他頭發梳過之後,舉起剪刀——
“不用先按摩嗎?”他突然開口。
陳可航楞了兩秒,才懂了他意思。“通常洗頭發時才一起做。”
“但是我脖頸還有肩膀都很酸。”他語聲平淡,卻有著不容質疑的態度。
他是故意的!他在懲罰她,懲罰她方才對他親密舉動的掙紮。
明知道他要表現出夫妻情感深厚的一麵,她竟想要推開他的手,這讓他心頭很不爽快!
她緩緩揚了長睫,對上鏡子裏的他,見他神情堅定,她在心底嘆口氣,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
走到椅後,她指尖抵著他後腦,略往前推,他的後頸拱出彎弧。她右手拇指和中指分別貼在他兩耳耳垂下方的穴位,施了恰當的力道,緩緩按揉著。
片刻,兩掌從後往前輕抬他麵孔,指腹移到了他的太陽穴,她一麵揉著,一麵低問︰“這樣還可以嗎?”
“嗯。”閉眼享受的黎礎淵淡應了聲。很棒,她施的力道恰當,不過輕也不過重,拿捏得相當好,她當真是練過的。
見他合著眼,她放膽將目光停留在麵前大片鏡子裏的他。
從郝曼麗出現在他診間那日之後,她與他之間似又回到原點,陌生而疏離。
應該是說,她知道那晚他突然回家過夜,是因為和郝曼麗吵架後,她感覺很受傷。即使早明白他的心係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但他因為和那個女人吵架才想到她的這個事實,還是讓她很難釋懷,她覺得自己是備胎。
可讓她覺得有些悲哀的是,她竟然覺得做備胎總比什麼都沒有還來得好。他這張麵龐到底有什麼魅力,為什麼會讓她這麼眷戀?
看他額際已被她揉出薄紅,她鬆了雙手,然後走到推車前,重新拿起剪刀和梳子。
她的指溫倏然離開他麵龐,他一睜眼,就見她手中拿了工具。
“這樣就要剪了?不是都要先洗嗎?”見到那把剪刀,他趕在她動作前,先出聲詢問。
陳可航楞了一下,視線緩緩上移,迎上鏡裏的他的目光。“頭發是有彈性的,幹發剪,比較不會有剪太短的情況發生。但如果你想先洗再剪,我沒意見。”她說著,就把剪刀擱下。
“生氣了?隻是問問而已。你認為幹發剪比較好,那就這樣。”他看著她,直勾勾的眼神帶了探究,瞧得她隻能拿起剪刀,轉移注意力。
夾起一片黑發,剪刀輕劃幾下,發絲片片而落。
她的動作很靈巧,不像生手,倒像是已有多年美發經驗的造型師。
他看著鏡子,一開始隻是深怕她剪壞了他的發,但看著看著,目光竟被她靈巧的十指給吸引住。
順看她的手,他視線緩緩挪移至她縴瘦的兩臂,然後是她窄小的肩,細白的頸項,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她認真的臉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