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的出現是美麗錯誤(四)(3 / 3)

容姐便不再說話。

從別墅的院落裏出來,我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個月光花園。

我沒有立即乘車,而是急切地給鄭雨溪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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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時,我的舌頭都快打不了彎了,說:“雨溪……你知道……帥帥和蘇曼是什麼關係嗎?”

電話那頭,鄭雨溪表現得很平靜,說:“蘇曼當然是帥帥的姐姐了。”

我愈加吃驚,說:“原來你都知道。”

鄭雨溪不以為然地說:“是啊,我知道。”

我沒有再說話,匆匆掛了電話,乘坐上公交車回學校了。

到學校時,距離吃午飯還有十幾分鍾的時間。我在一棵白樺樹下找到了鄭雨溪,我埋怨她說:“你知道蘇曼和帥帥的事,怎麼還讓我去給帥帥當家庭教師。”

她白了我一眼,不高興地說:“你憑勞動賺錢,與蘇曼有什關嗎?當年我去家教市場應聘,就是蘇曼看了我的畫後,領著我去見容姐的,那時我還不認識蘇曼,後來才知道她和我是一個學校的。”

我沉默不語。

她吃驚地說:“你怎麼了?”

我沉思良久,說:“雨溪,家教的事我不想再做了。”

她睜大眼睛望著我,問:“為什麼?”

我說:“不為什麼。就是……”

她滿臉狐疑,說:“難道因為蘇曼?”

我沒說話,但事實上已經承認了是因為蘇曼才不去做這份家教工作的。

她勸了我很久,我堅持不再去教帥帥。我和她一起同學這麼久,她當然清楚我的牛脾氣,知道已經無法說服我。

她瞅了一眼餐廳,有的同學已經吃完午飯從裏麵走出來。她臉上有些慍怒,說:“好吧,你不教,我繼續教帥帥總可以吧。”

她憤憤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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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她走遠,心裏頓時生出一些歉疚感。不過,我卻一點都不因為我的決定而後悔。她不是我,當然不知道我的苦衷。再說,她即便是生氣,也是暫時的,因為這件事,她不會責怪我太久的。

蘇曼知道了我不再做家教的事,她找到我,質問我為什麼不教帥帥了。

我像做了錯事,不敢拿眼睛正視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小,說:“那份工作我感覺做不好,才讓雨溪又去教帥帥的。”

蘇曼一陣冷笑,說:“帥帥說了,說你教得很好,他很喜歡你的課。”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反正我聽了感覺很受用,打心眼裏感激帥帥的誇獎。

聽了她的話,我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說:“蘇曼……沒別的原因……我的確不太適合教小孩子……”

蘇曼的臉色很難看,陰沉沉的,如同天空中鉛色的雲。她說:“程越,你別以為我是傻子,你是在故意躲我!難道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我辭掉家教的工作,的確是因為蘇曼。我說過,我是一個不喜歡接受別人恩惠的人,尤其是蘇曼的恩惠,哪怕是一丁點,也萬萬不能接受。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和她說一聲對不起。蘇曼在我這裏所受到的傷害是我一生一世都無法彌補的,如果我接受了她的恩賜,將來我對她的愧疚感會愈加強烈。

我喃喃說道:“蘇曼,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蘇曼狠狠瞪了我一眼,說:“程越,我知道你喜歡鄭雨溪!可是,你要知道,愛情是自私的,隻要我愛上一個人,是永遠不會放棄的。”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刷地劃開了我的胸膛,蘊藏在我心底的所有秘密都完整地裸露出來。我的腦袋垂了下來。我愣愣地望著她,再沒說一句話。

她猙獰的麵孔,讓我感到有一些恐懼,我從來沒有見過她表情會是這麼恐怖。

我正想和她再解釋幾句,她卻掉頭氣呼呼地走了。

我以為她以後大概再也不理會我了,可是,我錯了。第二天,我見到蘇曼的時候,想起昨天的事,我剛要快速離開。她卻嬉笑著喊我的名字,問我做什麼去,從她那喜氣洋洋的表情中,我絲毫看不出昨天她和我之間曾經發生過極不愉快的事。

我忐忑的心也終於平靜下來。

這件事過後沒幾天,爸爸給我打來電話,問我這些天為什麼沒往家打電話要錢,我說我賣了幾幅畫賺了不少錢,手上的錢還夠用。爸爸說靠賣畫怎麼能行,我已往你的銀行卡上打了生活費,找個時間去銀行取吧。

聽了爸爸的話,我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鄭雨溪又繼續承擔起了對帥帥的美術教學工作。直到進入大三後,鄭雨溪才將這份家教工作轉給了和她同宿舍的一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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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健,作家,山東廣饒人。已出版長篇小說《同學會》《公考》《假如讓愛多等一天》《一起走過那年的雨季》等。《同學會》曾獲黃河口文藝獎,黃河口文化之星。短篇作品見於《小說月刊》《青年博覽》《微型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新民晚報》《博愛》等多家期刊。作品曾入選《名家微型小說精品》《中學生成長經典書係》《中國微型小說百年經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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