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寵愛懿王,懿王亦是唯一有過儲君地位的皇子,其次是榮王,榮王曾舍身救過先帝。論長幼,論嫡庶,論榮寵,論功勞,都輪不上你。”

聞擎冷嗤:“哪又如何?先帝已逝,懿王亦被榮王這個賊子殺害,他們都死了,朕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太皇太後聞言,重新撥動佛珠,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哦,是麼?可哀家這裏,卻有一封先帝‘名正言順’的遺詔。”

聞擎心裏清楚,太皇太後突然發難,必有後手,卻沒料到,她會有先帝遺詔,還是關乎皇位繼承的。

他容色轉陰,淩厲威嚴的帝王氣勢愈盛。

太皇太後撥動佛珠的速度逐漸轉快,“皇帝不問問,遺詔的內容麼?”

聞擎沒問,他甚至連口都不曾開,僅陰鷙地俯視著太皇太後,等太皇太後主動開口。

太皇太後雖有遺詔,卻並不占上風,她等了許久,等不到聞擎開口,隻能強忍著氣,道:“先帝寵愛懿王,卻更寵愛貴太妃。當時貴太妃有孕,恰逢懿王被貶為庶人,先帝曾寫過一封聖旨,要立貴太妃腹中龍胎為儲君,繼承大業。此事,僅先帝與哀家知曉。”

聞擎心念微動,時至今日,太皇太後才複提此事,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貴太妃腹中,有著先帝的遺腹子。

太皇太後知曉,此言一出,聞擎便不能再掌控全局,因此笑道:“你將貴太妃送往皇陵,卻是方便了哀家。貴太妃有孕三月餘,胎象穩固,已被宋家暗中保護起來。”

聞擎不動聲色,輕蔑道:“貴太妃懷的,僅是個不知男女的胎兒,能否順利誕生,亦未可知。太皇太後憑此,便想向朕叫板,未免草率。”

太皇太後笑得愈發開懷,“哀家說貴太妃懷的是男胎,那貴太妃懷的就是男胎。聞擎,朝中未必人人都服你,你猜猜,若男胎誕生,哀家又拿出先帝遺詔,會發生何事?那貴太妃的母家靖國公府,可與宋家不同,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屆時,定會舉全力,簇擁新帝上位。”

當初聞擎將貴太妃送往皇陵,靖國公府沒有反對,一是因為貴太妃乃庶女,不得疼惜,二是因為靖國公府預備送嫡女入宮為妃,再續榮耀,不願為此得罪皇帝。

但若貴太妃有先帝遺腹子,還有先帝遺詔,事情就不同了。

靖國公府但凡有點野心,就定會選擇做幼帝的母族,憑此權傾朝野。

聞擎對此並不擔心,先不論靖國公府是否真有能力推翻他,單論太皇太後,就不會輕易交出先帝遺詔。

先帝遺詔一出,即便靖國公府成功迎幼帝繼位,那得勢的也是莊氏一族,宋氏占不到半分便宜。

“皇祖母,您若真想扶持貴太妃腹中龍胎,便不會選在今日,告訴朕此事。”

太皇太後見聞擎通透,頷首承認道:“哀家的確沒有決定好,是否要扶持貴太妃之子。今日請皇帝來,隻是想要皇帝知道,你想坐穩皇位,就必須尊重哀家,必須讓哀家滿意。”

聞擎乃天子,君臨天下,乍然被人如此威脅,薄唇收斂,眼底皆是深深淺淺的殺意。

太皇太後忍著膽戰,警告道:“哀家雖困在皇宮裏,但遺詔和貴太妃卻是自由的,若哀家出事,遺詔和貴太妃會立刻出現,直逼皇帝的龍椅。”

聞擎倏而笑了,眼底殺意皆化為無形威怒,“皇祖母也太看輕朕了,即便朕殺了皇祖母,他們此刻立即回宮,又能如何?懷胎難產,母子俱亡的實例難道少見?若他們隱忍不發,待男胎誕生後再回宮,那最後吃肉的也是靖國公府,與皇祖母的宋家何幹?”

他突然提及宋家,戳中了太皇太後的軟肋。

太皇太後臉色難看,但還是堅持道:“無論如何,隻要遺詔在,你的皇位永遠不能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