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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伏的夜晚,沒有一絲涼意,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林子裏,知了在不停的鳴叫,混合著馬蹄‘韃靼’的聲音,很吵,很鬧,思緒也隨之變得淩亂起來,眼神毫無目的的遊離。

“卿兒!你還好嗎?別急,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天雖然很熱,但是,柳輕梅的身子卻是涼涼的,卿卿斜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他身上冰冷的寒氣,心中越發的抽痛。

“輕梅哥哥,你......,會死嗎?”話未說完,一股熱流已經湧進了眼睛裏,卿卿微閉上雙眼不敢在看柳輕梅,她覺得,這輩子她都還不了他的情了。

“傻卿兒,人哪有不會死的,輕梅哥哥也是人,當然也會死!”柳輕梅溫和一笑道。

“那,你能讓我死在你前麵嗎?”

“不能。”柳輕梅的聲音絕決,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為何不能,你,難道真要為我枉送了性命?不要,我不要,我寧可自己死掉,也不能再讓你用心頭血救我了。”卿卿搖了搖頭,聲音很急促,她不想在害人了,更不想在害柳輕梅了。

自從織雲娘親過世之後,她的神經每天都緊繃著,變得越來越脆弱,原本快樂的日子也變得像地獄般的煎熬,痛苦的感覺一點一點的腐蝕著她,終於,她知道了真相,原來她才是那個害了爹娘的凶手......

命定皇後嗎?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當什麼皇後,更不想進到皇宮那個好像魔窟一樣的地方,什麼榮華富貴,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根本就不稀罕,如果能讓她自己選擇的話,她寧願不要出生在這世上,也不要害了爹爹和娘親。

現在她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能讓爹娘重新活過來了。

卿卿覺得自己就是個掃把星,凡是和她扯上關係的人,沒有一個是平安的,她就不該活著,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卿兒,你可知道,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有多麼的痛苦。”柳輕梅低頭用下巴輕輕的摩攃在卿卿的頭頂上,眸中盡是悲哀,他知道,直到現在卿卿也不能接受他,她對他隻有感激,卻沒有愛。

可是,他怎能放得開她!

“總比兩個人一塊兒死了要好,輕梅哥哥,我不想讓你在為我受到任何傷害了,我也不要在喝你的血了,大不了我繼續吃那解藥,十年對於尋常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你體內的毒隻差最後一步就能解掉了,卿兒不要擔心,一切交給輕梅哥哥便好。”

“那我還要在喝你的血嗎?”卿卿仰頭望著柳輕梅。

“不用,再也不用了......”

說話間,兩人已漸漸走到了一座墓碑前,碑上隻簡簡單單的寫著幾個字‘陸公,陸夫人之墓’,墓碑的周圍清掃的很幹淨,碑前擺放著幾束鮮花,潔白的花瓣上露珠點點,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新。

“爹,娘,卿兒來看你們了,嗚嗚......是卿兒不孝,害了爹娘,我不該出生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卿卿‘撲通’一聲跪倒在墓碑前,磕著響頭,哭的淚不成泣,她機械性的重複著一個動作,很快頭就磕出了血。

躺在這裏的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愛著的爹娘,他們給了她生命,給了她全部的真愛,可是,她帶給他們的卻隻有死亡......

“卿兒,別在磕了,陸丞相和陸夫人看到你這樣會傷心的,”柳輕梅皺起眉低下頭,看著卿卿蒼白的臉,一股鮮紅的血漬順著額頭流下來,流得滿臉都是。

“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帶你來了,你現在碰的頭破血流又有何用?你的出生是你能決定的嗎?命定皇後又如何,是你自己的人生,為何要靠上天來安排,無論你想如何輕梅哥哥都會陪著你,但是,你就不想為你爹娘,為你織雲娘親報仇了嗎?”

柳輕梅鏗鏘有力的一席話,字字句句打在卿卿的心頭,像烙鐵一樣烙的她生疼。

“如今太宗皇帝的遺照已經有了線索,它就藏在相王府中,但是,那裏戒備森嚴,必須要有個神通廣大的神偷,才可以把東西偷出來,卿兒,你可願同輕梅哥哥一起去把那東西偷出來?”

孤鳳求凰

“我,不能去......”卿卿喃喃自語,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可那笑容卻苦澀無比。

她怎會不想為爹娘和織雲報仇,可是,一個身手敏捷的小偷,除了要有一流的偷功,還要具備比常人跑的更快的兩條腿,如今她不僅手上的反應遲鈍了許多,身上的功力也不足從前的五成,根本提不起真氣,用不得‘飛燕行雲’。

“卿兒,如今你已知道我的身世,就該明白,我斷然不會把那個位置拱手讓人,那裏坐的本該是我的父王!”柳輕梅微眯起眼眸,眸中全是悲憤。

柳輕梅和卿卿一樣身負著殺父之仇,也和她一樣日日夜夜承受著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和煎熬,可是,同樣的仇恨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柳輕梅的仇人是他的嫡親祖母,他恨她的心情,複雜中參雜著令人窒息的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