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了沉默的聽著夷光唱那些悅耳的小調,她一向是個很聰慧的女子,家人有那麼上心,將來必然會嫁個疼愛她的人吧,而我,隻要去人家不被大婦欺淩便是福分了。心底對她,竟是隱隱的羨慕。
後來,那個人出現了,她驅趕著羊群,讓羊群到溪邊來飲水,小心的把羊群趕到我們浣紗的下遊免得弄髒我們用的水,然後微笑著,向我們揮手招呼,雖然是一身簡單而且洗得有些發白了的布衣青裙,而且還因為趕著羊跑了不短的路程而沾了土,可是一切都掩不住她眉間飛揚的英氣,那是我永遠都學不來的爽朗大方。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她幾乎日日都把羊群驅趕到這邊來,陪我們說說話,然後一起吃各自從家帶來的中飯,因為浣紗和放羊午間都是不得空回家吃飯的,隻要家裏還吃得起飯,便會給出來幹活的人帶些方便的吃食。我與夷光家裏一般都給帶的是烙餅,她的中飯卻常常有些變化,有時候是拿大樹葉子包起來的一大團拌了鹽和菌子的飯,有時候又是中間夾了昨日的剩菜的烙餅,她說她喜歡在吃食上出些新鮮主意,雖然吃的東西就那麼幾樣,但是吃法可以常常變著些,她除了放羊,還會去山上摘野菜挖山菌,甚至用編的小竹簍放在水裏誘魚,用竹子烤彎了,然後借力打小石子抓小獸。我有時會想,要是我像她這般能幹,是不是家裏日子就不會那麼緊巴巴?她常常與夷光一起說說笑笑,一起編些新的調子唱,我習慣了安靜,雖然她從未忽視我,但是我與她說的話還是遠遠少於夷光,每當想起這個的時候,我開始對夷光更加的羨慕,我羨慕她能開朗的與她說話,而我卻習慣的做一個沉默的背景。
一天,她走後,夷光對我說:“我好像喜歡上阿青了。”
我心裏一驚,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村裏有喪夫的寡婦結為金蘭,像夫婦般同進同出一同教養子女的,但是未婚的女孩子哪個不是期待著未來的夫君,怎麼會喜歡上與自己同樣的姑娘。但轉念一想,我對阿青的戀慕和期待,夷光與她能一起唱曲一起聊天的時候我心裏的那些羨慕,似乎,我也對阿青——可是我們滿17歲之前是必然要嫁人的,沒人能例外,這一生,我們最多隻能是一起聊天玩鬧的好朋友,沒有選擇。
這天,我與夷光各懷心事,默默的收好浣完的紗離開了。
後來阿青仍是來與我們玩鬧,我們一樣的笑著陪她唱歌,她把自己做的點心分給我們吃,我們很開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