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穿著家居和服跪坐在席上,後背筆直,手中卻正拿著毛筆隨手在條案處勾畫著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石川二人的進入,這場麵尷尬極了,石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往前走,還是該立刻原路退返回去仍舊筆直的守在門口,因為他們已經守了十幾分鍾卻不見動靜,這才輕推房門走了進來。
直到石川的雙腿略有些發麻,肚子也在咕嚕嚕的叫著,竹內才不緊不慢的將手裏的毛筆輕輕地放在墨黑色的筆架之上,冷冷的朝他們看了一眼,又端起杯茶,抿了幾小口,才有條不紊的說道:
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竹內的記名學生了,我會教你們一些調教馬匹的技術和方法,還有些幫助它們成長的法子,要知道,這些可都是擁有著世界最好血統的優秀幼駒,平時可不常見,哦,我還會教你們些馬匹的疾病醫術,這小山穀裏就咱們三個,但我希望我教給你們的東西不要令第四個人知道,即便你們將來走出這裏,也不行,這是我的規矩,二位可以做到嗎?”,竹內麵無表情,說完才把手中的茶杯放下。
“別以為這是個輕快活兒,我和這些小家夥打了一輩子交道,千萬別小看了這些四條腿兒的家夥,它們和人一樣,也有心智也同樣機靈,你們要用心的和它們交朋友,我也會親手帶著你們學些馬匹的心術,另外,今後這小山穀裏的飲食,也由你們處理吧,我總算能心靜些了”,他說完,甚至雙手舉向頭頂,踏踏實實的伸了個懶腰。
石川這才弄明白這個會社居然是個養馬的企業,而且,聽竹內所言,這些馬應該還是純種的賽馬。
其實石川並不知道,曰本的賽馬業非常發達,甚至已經與世界頂級賽馬圈裏的美國、愛爾蘭、澳大利亞和英法不相上下,而他現在所身處的靜內町,恰好也是曰本北海道最好的賽馬產地之一。
“是,竹內老師”,秦褚率先鞠躬說道,搞得石川也不得不有樣學樣的鞠了下去。
“你們出去吧,可以四處轉轉,但不能碰馬,對了,找著廚房弄些吃的,中國的料理可是世界獨一無二得頂級佳品啊”,竹內捋著胡子向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轉身又拿起身背後書架上的一本豎版書讀了起來。
石川想探頭看看那書名,卻索性太遠看不清楚。
走出竹內的房間,石川心頭一鬆,渾身也舒坦了許多,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工作的第一天被罵,也是第一次沒有在第一天犯錯,剛剛在竹內房中,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腦子裏像是有根要斷的繩子般勒得緊緊的,而現在的他,感覺渾身血脈舒暢極了。
最重要的是,那位研究生導師並沒有騙他,這份工作的確與自己的專業有關係,他內心中不由得對那位金絲眼鏡兒存滿了感激之情,要知道,導師為了送他來曰本,甚至還讓他學了整整一年的日語,大恩大德啊!
隨後的幾天裏,竹內似乎對他關愛有加,是不是的獨自帶他一人走馬場、看幼駒圍欄,東瞧瞧西逛逛的不停跟他解讀什麼是馬匹心術,如何與馬匹建立友情。
說來也怪,原本四蹄蹬開溜溜直叫的駿馬,隻要他出現在身邊,便立刻恢複到了安靜模樣,連蹄子都不會亂動一下,安靜得任由他觸摸,任由他愛撫,而他自己甚至會閉上眼睛,手扶著馬匹的脖子像是跟馬在說話般一動不動的站上一個小時,就這份本事,石川便已佩服得五體投地。
也正是如此的交流,石川才知道,這家株式會社名叫祝永,這名字則源於會長,因為他叫祝永縂吾。
而這位竹內老師,卻恰恰是跟隨祝永縂吾數十載的老調教師傅,但卻性格古怪不喜歡鬧,隻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幽穀之內,和任何人都不願來往,甚至包括祝永縂吾本人。
但他的技術卻在曰本非常有名,經他手調教出去的馬匹,甚至還出過頂級賽事的冠軍馬,這也讓竹內老師在賽馬圈中的名望頗高,希望拜師的人絡繹不絕,可他卻從不接納,甚至見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