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他們曾經的家,不可能易主別人,而且房間的鑰匙也沒有變,家裏達大到家具小到衛生間的角落都幹淨的纖塵不染,明顯是有人收拾的結果。可是,明明剛剛進來的時候,鞋櫃裏的灰色拖鞋擺放的很整齊呐,而且這裏感覺冷冷清清,沒什麼人氣。有人或者沒人,這個問題糾結在她的腦海裏,臥室裏那好聞的薰衣草香是不是證明李嘯易一直住在這裏?

方亞希想起在昆明,她坐在出租車上看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的時候,心裏那股難受心酸的味道,那個時侯,他催她離開,他說不希望她心裏懷著愧疚同情留在他身邊,他說他不希望她委曲求全,所以他讓她離開,那麼堅決,一絲一毫的餘地都沒有留下。她現在想,當時哪怕是一句話,隻消他說一句挽留的話,她就會留在昆明,陪在他身邊,不僅是等他病好了,她可以跟他一起會戶撒,一起過新米節,可以跟他一起回來,可是,沒有,一句都沒有,他給她買好車票,安排好行程親自送她上車。這個人對自己對別人都狠心,她就欠了他一句話,欠了一個心意,一句我已經原諒你的話,一個我想陪在你身邊的心意,他就一點兒遷就都不給留,一副趕她走的樣子。

看來盆栽不需要她來照顧了,她啞然失笑,這個有他氣息的家,一刻都不敢多呆下去,隻怕下一刻,自己就會癱坐在地板上,淚流滿麵。

匆匆下樓,剛出單元門,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從山那邊走過來,嚇得她把車鎖鑰匙丟在地上,隻是看著那個清瘦挺拔的背影發愣。

其實他們也沒有多久沒見麵,可是,她就是沒想到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再見,每個做夢的夜晚,獨自坐在床上的時候她就想過,也許他們有一天還會再見,隻是那時候也許雙方都會矜持著微微點頭,直到擦身而過,如今,這個微微點頭來的太早也太快,讓她措手不及。低頭撿鑰匙,被自己不聽話的右腳踢到車前,真可謂是手忙腳亂,直到一隻瘦且修長的手指拎起鑰匙圈,遞到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是在手忙腳亂著。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彎起僵硬的嘴角,才對著他說了句好久不見。

“沒有好久,你來這裏幹什麼?”他的嗓音仍是略帶沙啞。

“我……我來放盆栽,我有這裏的鑰匙……”她說的邏輯混亂。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那份離婚協議上以及後來阿傑拿給你的財產轉讓上,這處房產是不包括在內的……”

方亞希抬起垂著的頭,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他說完之後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眼睛裏無波無瀾,他給她時間慢慢明白。原來不光“微微點頭”來的快,擦身而過也緊隨而來,他這話分明是對著她那句“我有鑰匙”說的,當時,她對著那份協議看都沒看就簽了字,怎麼會記得有些什麼東西,原來,原來,他早就分得明白,給自己留了後路,到今天來堵住她的嘴。方亞希難堪至極,現在她連回到這裏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彎彎嘴角,盡量平心靜氣的說,“原來……哦,不對,我該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不過,有件事,米寶他……他挺想你的,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他……那……再見了……”

艱澀的說完這句,也不等他反應,按了車鎖,鑽進車裏,幾秒鍾的時間久揚起微塵開出了小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