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管他,也沒有理由強行分開他和自己的親生母親。
可是現在,長期目標一下子就縮短了——如果盧湛真的願意為了他的子民,主動讓位,那麼姚玉容的計劃進度,就可以直接縮減一大截。
這樣一來,培養繼承者這一任務,就有些迫在眉睫了。
姚玉容想了想,決定讓謝璋先遠離他的母後,以及韋氏家族影響。十一歲的少年,正是三觀成型的重要時期,她必須得花時間將他帶在身邊,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她準備帶他去西疆,一麵算是慰問扶邊,一麵也是讓他近距離的感受一下,科舉製度發源地的氛圍。
對於掌權者來說,他們不會看不見科舉製度的好處。韋氏現在為了拉攏貴族,反對科舉,但一旦謝璋上位,他也一樣要推行科舉。
這就叫屁股決定腦袋。
像是明朝的燕王朱棣,因為削藩而反叛,但自己一坐上皇位,第一件事情也是削藩。
她隻需要在這科舉這件事情上,和謝璋達成共識,然後以此為基礎,達成一係列共識,就完美了。
……
奉命監國的謝安忽然準備巡視西疆,還要帶上唯一的皇子謝璋,韋氏自然極力反對。
若是離開皇城,他們的苦心謀劃的計劃多半要落空,而謝璋也將“孤身一人”“深陷敵手”,怎麼能叫他們不慌張失措?
韋後親自出麵,請謝安一聚,在宴席上,這位母親臉色蒼白的勸說他收回成命,姿態極低,幾乎說得上是哀求,仿佛認定了這一撒手,兒子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她強扯出笑容說,畢竟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西疆路途遙遠,又是窮山惡水的蠻荒之地,更何況謝籍臨走之前委派謝安監國,自然應該安守帝都,哪有輕易離開的道理。
可憐天下父母心。
見她如此戰戰兢兢,姚玉容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並沒有故意嚇唬他們的意思,但他們自己腦補害怕成了這樣,足以體現出在他們的心裏,他們與“謝安”是多麼的不共戴天。
姚玉容隻能有些無奈的恭恭敬敬道:“叔母說的很有道理。但叔父對璋兒期望極高,這次也是叔父下令,要求璋兒前往西疆巡視。”
這話是個借口,韋後也根本不信。她恨的咬牙,心道,如今一國玉璽都在謝安手中,聖旨簡直要多少有多少,旁人也難以分辨真假,她說是謝籍下的令,又有誰知道是真是假?
可謝安這邊絕不鬆口,禮部那邊都已經開始準備儀仗了。
在韋氏眼中,這多半就是謝安在趁機斷絕他們的後路,此去西疆,謝璋絕對凶多吉少。
就在韋氏差點狗急跳牆,準備鋌而走險,再次刺殺謝安的時候,謝璋來了。
這個身處漩渦中心的少年,在進門前,抬頭看著那塊寫著“韋府”的牌匾,看了很久。
這個府邸裏的人,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們說著是為了保護他,是為了他好……卻好像從沒有人,想過要問問他的想法。
……
見到韋家家主的時候,謝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這是後輩向長輩的行禮,韋家家主有些不敢全受的微微側身,半避了開來,然後連忙回了一個臣子向君主的回禮——縱然不是太子,皇子也仍然是君主。
待他直起腰來,謝璋便開門見山道:“監國大人找了我。”
他已經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隨意的稱呼謝安為“摩詰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