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一卷卷軸從袖中抽出,放在韋家家主麵前,平靜道:“他給了我這個。”

老人的目光落在卷軸上,沉默了許久。

那會是什麼?

謝安交給謝璋,又讓謝璋轉給他的東西……是警告,是威脅,又或者……幹脆就是一張聖旨?

那一瞬間,一種未知的恐懼幾乎要將韋家家主擊倒,但他繃緊了身體,僵直了片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伸手將它展了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隻是掃了一眼,老人就像是被人猛地錘斷了脊梁一般,瞳孔擴大,臉色猛地漲紅,又倏忽慘白了起來。

“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怎麼可能——”

他囫圇掃完整張卷軸,原本端坐筆直的脊梁,就驀的佝僂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再三確認了一下上麵的內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昭示著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她……他……”韋家家主有些語無倫次的更換了好幾個代詞,哪怕在旁人聽來,並無不同,可隻有他知道這其中意味著怎樣的心理交鋒——繼續對抗“她”?還是放棄所有的計劃,就此服從“他”?

老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很久,他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屈服的閉了閉眼睛,以“男性”的“他”代稱道:“……他想怎樣?”

謝璋沒有聽出這個字眼裏蘊含著意義,卻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了臣服和畏懼。

他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與“謝安”見麵時的情形。

那時,她和顏悅色的將卷軸交給他,態度溫和的看著他說,“你先看看這個。”

那卷軸之中,是足以摧毀整個韋氏,且讓韋後,甚至謝璋,一起萬劫不複的證據。

當然,包括行刺的計劃。

那林林種種,事無巨細,仿若就在現場,親眼所見一般的細膩筆觸,叫謝璋一瞬間感到了一種仿佛滲進骨髓之中的顫栗——他的四周,也被人如此嚴密的監視著嗎?

在他無法看見的死角與黑暗處,到底隱藏著多少雙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姚玉容,然而對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讓人捉摸不透。

他的腦海裏飛快的閃過無數個念頭——母後說謝安心懷二心,對他不懷好意;外公和舅舅們總是憂心忡忡,告訴他要小心防備;人們都說,謝安會與他爭搶皇位……

所以,他們是對手嗎?

“他”終於,要對他下手了?

那麼他該怎麼做?

謝璋感覺自己的背上已經滲出了冷汗,他想,他要跪下表示順服,乞求她相信自己對這些事情都一無所知,並未參與嗎?

如今“他”比他強勢太多了,軍權,政務,幾乎盡皆在謝安的掌握之中。

他有什麼反抗之力?

可是謝璋想的清清楚楚,脊背卻一直挺得宛若勁鬆翠竹。他垂下了眼眸,心亂如麻,緊張慌亂,表麵上看起來,卻鎮靜至極。

他是謝籍之子。

他是謝家之子。

即便性命落於旁人之手,也絕做不出那搖尾乞憐的不堪之態。若是“謝安”認定他也參與其中,他的哀求除了醜態畢露,又有什麼用處?

若是“謝安”調查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他並不知情,那又何必用他解釋?

——說到最後,最關鍵的隻有一個。

“監國大人,是什麼意思?”

姚玉容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她隻是繼續問道:“你覺得國法,維護的是什麼?”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