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肆和呂岷宅子裏聞到的,都是這個味道。

沉香膏受熱易散出味兒來,夏季天氣炎熱。如果沉香膏被埋在鹽裏麵的話,鹽被染了這個味道也不奇怪。

之前呂益去鹽場沒有看到呂岷收鹽的馬車,但回來時又看到馬車在卸鹽,如果呂岷沒有去購鹽,那麼卸鹽的馬車又是哪裏來的呢?

當時他以為呂岷在倒賣私鹽,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收購了鹽,往鹽裏藏了些東西之後,再運回呂家本宅。這中間有個時間差。

而藏在鹽裏的東西,很可能就是沉香膏。

原來呂岷不是在做私鹽的買賣,是在做沉香膏的買賣。

他把沉香膏藏在了鹽裏,然後再以交易鹽為幌子交易沉香膏。這也難怪餘管家說近期的鹽都被訂走了。他前幾日收購私鹽的時候,各個私鹽販子手裏都有存貨,鹽根本不緊缺,但為什麼唯獨呂岷的鹽賣得那麼快呢?

如果不是鹽,而是沉香膏的話,一切便說得通了。

呂益把許白抱在懷裏,“這次你做得很好。”

“但我還是沒看見到底是誰往倉庫裏送鹽,”許白憋著嘴,對自己的第一次行動不太滿意,“我本想多偷看一會兒,但又怕出來得太久,少爺等急了。對了,我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了餘管家。他正好往倉庫走過去。”

餘管家啊……呂益想起了這個人,呂岷說一切事宜都是餘管家在操辦,而呂益要鹽的時候呂岷要給,餘管家卻說全部都被訂走了。所以說,其實倒賣沉香膏的事,不是呂岷,而是餘管家在做?

“少爺,我覺得餘管家不像個好人。”許白說。

“為何?”呂益倒像聽聽小孩的說法。

許白告狀似的,“因為我說我遇到麻煩了,讓他幫忙。他說你先說出來,幫不幫另說。這不是在套我的話嗎?”

呂益笑著把他摟得更緊了,“我看他狡猾不過你。”

翌日,呂益在屋裏等消息,卻聽見門口仿佛吵起來了。一個男人衝進來要見呂益,正是那天被他放出來的私鹽販子。家仆根本攔不住。

男人進屋便似乎是要表明沒有攻擊行為一樣,突然跪了下來,呂益坐著沒有起身,倒是把旁邊站著的許白嚇得躲到了呂益身後。

“我來報信。”那男人道:“我的渠道收到消息說,呂岷的管家餘德民買了三十石私鹽。因為您一直在查呂岷與私鹽的關係,所以我就擅自來通報了。”

呂益上前想扶他起來,但男人不起,隻得道:“多謝兄台通報。”

果然是因為呂家的那些鹽裏藏著沉香膏,沒辦法賣給他,所以餘管家緊急去購私鹽了嗎?這也間接印證了他的猜測。

“現在還不到十天,你來找我,是不是想通了?”呂益問道。

男人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公子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在下願追隨公子左右。”

“你跟著我,便要懂我的規矩。”呂益的手在桌子上扣了扣,“做得好有賞,做得不好有罰,不按我說的做,就是死。”

男人點頭,“在下明白,在下與在下的兄弟們願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白聽著那句話便想起了初見呂益的時候,那個時候少爺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少爺是對所有替他辦事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嗎?許白頓時有些泄氣。

又想到少爺曾說過,舍不得殺自己……少爺對自己,還是與其他人有那麼點不一樣……的吧……他這麼安慰自己,但又不敢確定了……

“你叫什麼名字?”呂益問。

“趙宥。”男人回答。

“趙宥你聽著,今晚你派你手下會功夫的人,從呂岷家的倉庫裏偷幾袋鹽給我搬來,不可打草驚蛇。”呂益道:“倉庫的地址,讓許白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