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瘋了!”呂衡的聲音都顫唞了起來,在屋子裏焦躁地踱著步子,“你要壟斷所有稅收商品的供應,你要掐朝廷的命脈……你這簡直是把自己當靶子立在那裏說,我就是權傾天下……你簡直是瘋了……瘋了……”

呂益站起來,走到呂衡麵前,“誰叫呂家守著這麼大座金山銀礦,這麼多年卻隻甘心當條看門狗呢?隻要調配一點點地資源便可獲利無數。這個機會擺在我麵前,我怎麼可能不貪心?”

“你簡直……是條瘋狗……”呂衡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拖到身前,憤怒地看著他,幾乎噴出火來,“你這不是貪欲……你這簡直就是野心……”

呂益拂開他的手,“等做大了之後,就不是朝廷說查便查,說封便封的了。”

“朝廷有軍隊……你簡直是找死!”呂衡慌張得幾乎要跳起來,“你把謀反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憑幾個錢和幾件商品就能反起來?”

呂益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語氣又變得柔和起來,笑了一下,“我說笑的,你還當真了?”

呂衡沒料到話題突然戛然而止了,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他,“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

“我帶了幾件稀奇玩意兒,你挑著帶走吧。”呂益轉移話題,將呂衡往門口推。

呂衡的疑惑與不信任硬生生地被憋在了肚子裏。

往倉庫走,路過呂益臥房的時候,裏麵正在做木工,刨花和木屑都堆到了門口來。

“這是在幹嘛……”呂衡問。

“年年不想一個人睡,我隻得把床改大一些。”呂益歎氣。

“你太慣著他了,”呂衡道:“我家小孩八歲便獨自睡了。你得虧不是自己的孩子,否則得寵成什麼樣?”

呂益不置可否。

“真不知道你是養下人呢,還是養孩子呢,還是養媳婦呢?”呂衡道:“養得這般嬌氣。”

呂益也想知道。自從上次衝動地與許白唇齒相交了之後,他對許白的想法便矛盾了起來。眼見小孩對自己越來越依戀,越來越親昵,他又覺得當時似乎有點過了那條……所謂主仆之情也好,養育之恩也好的那條線。他有意疏遠小孩,所以提出了分房睡。但孩子固執得緊,怎麼說都不同意。

“要不你就把他關起來,關個一兩次,小孩累了睡了,下次就習慣了。”呂衡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為難,便出主意。

當天晚上,呂益確實這麼做了。

結果許白又哭又鬧,又砸門又踹桌子,將別府上上下下鬧得不得安生。

後來居然砸破窗戶跳了出來,還崴了腳,一瘸一拐地跳到呂益跟前,撲到他懷裏哭得滿臉淚痕,一直說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居然把我關起來……你是壞人……”

呂益既心疼又無奈,哄了半天,暗罵呂衡隻會出餿主意。

於是,呂益臥房的木工隻停工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

呂益後來見到呂衡,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呂衡直樂,“真是一物降一物,你對外凶得跟頭狼似的,在家被那個小崽子治得服服帖帖。報應啊……報應。”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經常是更了文一段時間之後,app上還是看不了,不知道親們有沒有這個情況?

☆、31. 國喪

天佑四十一年,清晏帝駕崩,六月飛雪,滿城飄白。

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抬著棺槨出皇宮,出城門。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在棺槨後排了長長九列,滿城百姓皆披麻戴孝,跪拜俯首,沿街慟哭。

許白跪在呂益的身後,頭上綁著白色的額巾。他在送殯的人群中看到了呂衡,位列文武百官中的第四排,一身素服,腳步遲緩,滿眼哀思。也見到了呂儲,在呂衡後一排隔了四列的位置,跟旁邊的人小聲說了句什麼,然後低頭垂目,隨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