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巴掌。
自此之後,二人之間便橫亙著這麼件事兒。
呂益連著好幾夜都去客房睡了,許白也沒去找他。
其實許白輾轉難眠得很,但想著可能呂益憋不住了說不定會去找個女人,可能時間長了,便會覺出女人的好,想成個家了,便忍住了。
若是呂益成了家,外麵的非議和呂衡的指責也會銷聲匿跡。於呂家於呂益的名聲,甚至於朝廷,可能都是極好的罷。
許白知道自己與一般男子不太一樣,大概是兒時的經曆使得他長歪了……但呂益不是啊。那些將帥哪一個不是覺得他雄韜偉略,英姿勃發?傳言孟桂山想把女兒嫁給他,隻是怕配不上。縱使孟桂山的女兒的配不上,張桂山的女兒、李桂山的女兒……周朝公主總是能配上的罷。
呂益漸漸又有些事不同他說了,還有幾次徹夜未歸,聽小廝說是去了煙花之地。許白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坊間開始流傳著呂益要娶妻的消息,許白居然是最後才知道的。
他一邊給呂益煲了雞湯,一邊聽廚娘說:“聽說呂少爺有意中人了,不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舀湯的勺子掉到了灶台上,濺起來的湯汁燙了他的手背。
“哎呀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廚娘抓著他的手按進了水瓢裏。
“不……不礙事……”他感覺不到疼,比起這點小傷,心裏被揪著的疼才是真的疼。
謠言不是空穴來風,別府裏漸漸有了些不同尋常的風氣。
下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說要迎接新夫人,新夫人會不會苛刻,會不會難伺候。
正堂的桌椅被換掉了,換成了金絲楠木的雕花案幾,還多了個金絲楠木的雕花博古架,上麵陳列著各式稀奇古玩,許白從來不知道呂益居然有這麼多好東西。
呂益房間裏的床被換掉了,換成了象牙的,還搭了紅色錦織的床帳,繡著精致且繁複的龍鳳呈祥。床上鋪著大紅緞麵的褥子和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
紫檀木的高花幾上麵鋪了紅綢紅流蘇的布料,連院子裏的假山上都被裹了紅綢,窗戶上被貼了雙喜的窗花。
許白縱使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呂益是要結婚了。
結婚好啊……結婚好……許白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明明是自己攛掇著翻來覆去地說著的,如今成真了,呂益真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要成親了,怎麼感覺卻是後悔了。
後悔了自己說出口的那番話,也後悔了自己說不怪他的那句承諾。
怎麼能不怪他……怪他,怪他,都怪他,恐怕他心裏早就是這麼打算的了,隻是少了自己這邊的許可而已?
想到此,許白覺得自己的心真是空落落的了。
他原本信誓旦旦地說著隻要當個小/倌,呆在呂益身邊就好。現在看來都是假話。新娘子還沒進門,他便已經後悔了,茫然了,若真有個呂夫人進來,他怎麼能呆得下去?
怎麼辦?跟呂益哭著鬧著讓他不要娶妻嗎?不行……不行……
許白覺得還是自己離開了比較好。他去房間裏翻箱倒櫃一番,發現屋裏沒有現錢,又找來找去,居然從櫃子裏找出了一套嫁衣來。
大紅色的嫁衣繡著一對龍鳳,袖口的緄邊繡著錦簇荷花,絳紅色的綢裙,配著鴛鴦圖樣的繡鞋。
誰會穿著這身嫁衣呢?許白想到會有戶人家的小姐,穿著這身衣服嫁給呂益,就覺得有些嫉妒了。
也不知道怎麼想,鬼使神差地,許白拿那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他比同齡人長得慢些,還是少年人的身形,骨架也纖細,那件衣服居然能合著他的身形。若自己是女子,是不是就能穿上了呢?他戀戀不舍地把嫁衣放了回去。
罷了罷了,想也是妄想,許白歎了口氣,關上了櫃子,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呂益站在門口,不知是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