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花骨朵隨著清風飄搖著,具俊表沉沉的看著,神誌和意識似乎都陷進了一種虛無的狀態中,像是在專注的想著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隻在觀察著花,或者是人。
“先生,這是我們店的特色花,在冬天,它可是要花很多心血才能長出花朵的。如果您喜歡,我還可以領您去溫房裏找找開的最好的一盆。”
“是啊,是很難種的。很難很難。”具俊表仿佛一時之間蒼老了幾十歲一樣,整張臉都暗淡無光,抱著雛菊的手緊緊的,絲毫不怕那黏在盆外的泥土弄髒了自己的名貴西裝。他曾經種過滿山的雛菊,又怎麼會不知道它種的有多難。
又想到過去,具俊表渾身都無力了,他靠在橫斷上,低著頭歎著氣。
“小姐,又來買雛菊了嗎?我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給,最好的雛菊花。”門前,一個穿著素色裙子的女人戴著墨鏡扶著門框站著,店員溫和的將一盆開得通透的雛菊送過去給她。那人接過來,微微一笑。
“謝謝。”
具俊表抬起頭,理智回來了,冷酷也就回來了,他抱著花,走到前台,扔了幾張幾百塊的鈔票在桌上。
小姐叫著,“先生,先生,用不了這麼多。”
可是具俊表也不理人家,抱著他的天地往右走去。
而那戴著墨鏡,同樣抱了雛菊花的女人微笑著向左走去。可是,那步伐遠比不上具俊表的。
當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煜溪已經著急的在門前張望了。
好在,那個人很快便出現了。
“姐,你怎麼又一個人出門了?萬一出什麼事了怎麼辦?”煜溪跑步上去,焦急的挽住了煜婷的胳膊。
“哎,我隻是去買花而已,那條路我已經很熟了,怎麼會出事,小溪現在是不信任姐姐的能力了?”煜婷笑著拍了拍弟弟的手臂,小溪接過姐姐手裏的盆栽,這一年已經長得高過煜婷的小溪,摸了摸她的頭發,總算是放下心來了。“總之以後姐姐要買什麼,都要叫我一起,知道嗎?”
煜婷乖乖的點了點頭。
這個弟弟,現在已經上升為哥哥了。
木房子邊,瑾昊圍著圍裙,手裏拿了一把鍋鏟,遠遠地叫道:
“孩子們,開飯了。”
農場裏,燈都被點了起來。
燦爛的很,輝煌的很。
小房子裏,三人圍成一團,玩著互相喂食的遊戲。
好久之後,這裏才恢複平靜。
煜婷躺在床上,身邊擺放著四十多盆雛菊,一年了。
她一個星期買一盆雛菊,計算著她離開他的日子,原以為雛菊堆得越多,她就會越想不起他來,可是,那思念,卻瘋了一樣隨花瓣增長著,擋也擋不住。
這一年裏,她從來沒有提到過他的名字,可是,是不是這樣,他就真的不存在了呢。
瑾昊坐在花架下,月光從遙遠的天邊灑下來,剛剛天真的笑容已然消失,獨留了不怎麼快樂的失落。因為他知道,他的煜婷不快樂,所以,他也跟著不快樂起來。這麼美麗的景色,在兩個人的眼裏,卻最終成為了黑暗。他心疼她,亦眷戀著這樣的生活,她簡簡單單的像他的家人一樣,陪他吃飯,陪他聊天,陪他種花守護農場。一切都如一場極盡奢華的夢一樣,好不真實。他生怕哪一天醒來,她會像消失在具俊表麵前一樣也消失在他麵前。
如果她注定一輩子這樣了,他也寧願這樣相敬如賓的與她過完這一生。
哪怕她不曾許給他任何諾言,任何愛情。
他隻要她在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