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來,他們家來了幾個來著?”

“回皇上,六個。”

“嗬,六個。”皇帝搖頭,“要是你們家中個個都是這種草包,我大壬也就完了。”

皇帝把那張被他撕開名字看了的卷揉了揉,扔到了放在一角的炭盆裏。

“嘩”地一下,卷子就燃了,很快燒成了灰燼。

“各位大人,繼續改……”皇帝抄起卷子接著看,漫不經心地道:“你們回去了,也該好好教教你們家中的子弟了。朕都不敢跟他們一樣不識人間煙火,不把錢當錢用。你們也是知道,前幾年咱們還難著呢,朕都是恨不得把一個子掰作兩半花的。也不是朕說你們,你們個個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從這天下的萬千英才當中費盡心思提拔到朕身邊的,你說你們都管不好自己的子孫後代,朕,以及以後的皇上,去哪選輔佐重臣去?啊,你們給朕多上點心啊。”

皇帝的股肱之臣紛紛一臉感激涕零,無以言表,於翼更是差點老淚都感動出來了,皇上不僅沒怪他,還說他是股肱之臣,哎呀,心裏太好受了。

這廂一直坐在皇帝下首一點的宇堂南容白眼已經翻得不見了,他真應該把他那個女弟子帶來瞧一瞧,看一看她以為的那個隻會用殺頭來恐嚇臣子的皇帝是如何拍他臣子們的馬屁的。

這馬屁拍得,他晚膳都不想吃了。

這前來參考的人有近千人,皇帝找了十二個大臣來幫著他改卷,然後於宇堂南容帶著他的弟子改第二遍,但一天改下來,也隻改了一半。

但隻一半,皇帝也受益非淺。

宇堂這個人,性格不好,但心中確有丘壑,無人能敵,他把好的壞的卷子都交給他看一遍,皇帝等於是被他用他的法子,再教導了一遍。

這一天下來,等到快要散的時候,宇堂南容也張嘴,讓他的老弟子出來眼大臣講解這次出題的用意。

這次的三十個題目,有極簡,易,難,三個難度,但涉及的方麵,有民生,時務,算術,還有治國之道等,老弟子解釋這次他們先生要培養的是國家以後的根基之才,他們必須在各方麵都有相當的能力,哪怕各有所長,以後分工合作起來,最少也有領悟自己不懂的領域的能力,如此,能替國家省時省力,解決問題,而不是去創造問題出來。

這五百份卷子裏頭,能到達這個要求的,不到三十個人。

皇帝聽他說完,也是搖了搖頭。

說實話,這次是他親自選的題目,他還有點覺得題目出得簡單了。

但是,已經批過的皇子們的卷子他看了看,失望的多,滿意的沒有。

大臣們的,反而是專司刑法之職的左家反而是最不錯的。

刀氏族裏的也有一個。

幾個閣老家,也是出了幾個,但不多。

皇帝沒吊他們的胃口,把選出來的人送到了各大臣手中,跟他們說:“朕跟宇堂先生已經決定好了,這些人已經定下來了,你們回去了,就準備他們入學之事吧。”

這十二個大臣,隻有六個家中有兒孫入選,這幾個人一看入選的就是家中最出色的子弟,心裏也是有數了。

果然行的就是行,不行的就是不行。

而這頭於大人家剛是一個人都沒有,於翼一看到,心裏就突地一沉,心知這肯定他那個不用找錢了的孫子連累到了他們於家了。

於翼當場差點朝皇帝求情,但硬是忍了下來。

這情求不得。

他那憋屈的樣子被黃閣老看到,嗬嗬笑了兩聲。

皇帝則坐在最上麵看著他們,已經開始想,怎麼遏製他的這些大臣們接下來的腐敗。

他要用他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斬了他們的頭,在他找到替換他們的人之前,他得想辦法讓他們少貪點,至少得讓他們知道,過了線,不僅僅是掉腦袋的事,家族以及子孫後代也會被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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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宇堂一回去,就有弟子在晚膳上與府裏人說了今日批卷的事。

荒唐如於大人家的孫子的人不多,但有奇才之人也少,至少,是沒幾個能入宇堂南容的眼的。

選出來的人,對他而言,也隻是相對而言出色點。

“先生說,他隻在上麵看到了滿紙的功利之心,而無胸有成竹的大才之人。”老弟子說完,朝林大娘使了個眼神。

宇堂自入桌就沒說話,就朝小徒孫女笑了兩下。

林大娘已經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失望了。

“那就教吧,”她想了想道:“選出了人來,好好教就是,他們不行,咱們行。能做到難度的就是腦袋不差了,咱們多費點心,師兄,我們是先生精挑細選的愛徒,自是得先生看重,但這天下也沒幾個我們這樣能得先生眼緣的人,更沒另一個先生,先生……”

她朝她那先生看去,她能明白他的失望,準備了這般久,卻挑不出一個中意的人來,像他這樣性情狂傲的人,怎麼受得了這個打擊?

“先生,咱們親自教教再說,我覺得我們做好從零開始教的準備,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