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革履的偽君子做派。

隻可惜桑橋這人骨子裡有種魚死網破的大無畏精神,無論人前還是人後,從沒給桑重德留過麵子。

桑重德今天一身深赭色的中山裝,看上去精神又正派。

就算此時被桑橋一通話甩下去,表情也隻是微變了幾分,很快又開始試圖傳播父愛:「不要這樣說,橋橋,爸爸知道這些年來你受苦了……但是爸爸也有苦衷,你看……」

「不好意思,沒戴隱形眼鏡,看不見。」

桑橋打斷了桑重德的話,沒有表情的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袁伯和別墅裡的幾個傭人就候在大廳門口。

桑重德連續被桑橋懟了幾次,臉色終於不太好看。

他向後走了兩步,在寬大的沙發上坐下來,長長歎了口氣:「橋橋,你和爸爸之間的隔閡怎麼就這麼深呢?你結婚這麼久,爸爸也沒看過你,今天剛好有空,才想過來見你一麵。」

聽聽。

這是多麼感人至深的父子情。

桑橋都聽樂了,抱著手上的牛皮紙袋往陳列架上一放:「你是為城西那塊地來的,榕城港灣度假村的那個項目,你之前跟我提起過。」

桑橋的記性其實不算太好,這名字還是之前桑重德跟他提過之後,他上網搜出來的。

桑重德臉上的笑像是一把一把充滿陰謀的刀,又重又慢的往桑橋的皮肉上割:「橋橋,怎麼說話呢?你和傅老闆現在正式領了證,桑傅兩家就是親家,是一家人怎麼說兩家話呢?」

見桑橋沒有出聲。

桑重德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茶:「再者,來之前我已經給傅老闆打了電話,他口頭上已經同意,爸爸這是過來簽合同的。」

桑橋:「……」

桑橋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他還記得自己從傅氏企業網站上看到的那片地具體位置,黃金地段,建構目標後第一年的收益額就能預計達到北城近年來興起度假村的最高水平。

而且這項目傅氏本為全權控股,從未進行公開招標。

卻硬生生讓桑重德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白佔了便宜。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

傅行舟也不會給桑重德這個麵子。

自己可真是多餘。

桑橋垂著視線,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抬頭勾勾嘴角:「你說得對,反正還沒簽合同。」

桑重德捕捉到了桑橋話裡的含義,臉色一擰:「你什麼意思?」

桑橋對桑重德笑了一下:「沒什麼意思,就是慶幸我今天晚上幸好回來了。我就要盯著傅行舟,讓他別簽這份文件。有問題嗎?」

桑重德猛地一拍桌子:「桑橋!」

桑橋笑嘻嘻的:「怎麼,你想打我啊?那你打啊,打了我也不讓傅行舟跟你簽,氣死你!」

桑重德的好心情終於被桑橋破壞了個一乾二淨,一直端著的慈父模樣也全部崩了盤。

他指著桑橋,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桑橋,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飛了!喪門星,要不是桑家給你撐著,你能進的了傅行舟的門?忘本兒的東西……」

桑重德最後幾句話還沒說完。

傅行舟就冷著臉從玄關後走了進來。

也許是北城今天降溫的原因。

傅行舟換了身灰黑兩色的手工羊絨大衣。

別墅的大門左右兩扇還沒有合上,夜裡的風裹挾著傅行舟臉上的寒意一併捲進了屋裡。

黑色的鹿皮鞋踩在地上幾乎無聲無息。

傅行舟在燈火通明的大廳內站定,慢條斯理的將大衣遞給了身後的管家,揚了下眉:「桑總來的挺早。」

桑重德在見到傅行舟的那一瞬間就迅速收斂了自己所有的髒話,此時整個人都端莊又和善,披著上流社會的人皮向傅行舟伸出手:「傅董日理萬機,我早些來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