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沒阻攔桑橋睡覺,還主動幫他拉了拉被子。
接著在桑橋身邊躺了下來,將夜燈調到最暗:「好,晚安。」
桑橋:「……」
月光透不進遮光窗簾,小夜燈的光亮也盡滅。
桑橋圓溜溜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轉了兩圈。
一偏腦袋,往傅行舟的方向看過去:「你今晚……不回家睡啊?」
傅行舟沒換睡衣,隻是將外層的外套脫了下來:「我等你睡著。」
桑橋:「……哦。那,晚安。」
雖然桑橋已經通過醫護人員的話猜到了傅行舟前幾天都是在醫院住的——
但是前幾天畢竟他還沒有醒過來。
意識不清醒,也不知道傅行舟是不是也是晚上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可是今天晚上!
桑橋一閉上眼,似乎就能聽到傅行舟的呼吸聲。
陌生的。
又像是有些熟悉的。
幼兒時期的記憶早已經在腦海裡模糊不清。
從桑橋有印象的年歲一直到現在,他晚上睡覺還從來沒跟別人躺在過一張床上。
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一直處在停藥的狀態。
桑橋覺得自己心悸的厲害。
巨大的不安全感在安靜的環境裡一點點瀰漫而來,再漸漸的化成極為生動的恐怖感。
過分的距離貼近完全影響了桑橋為自己量身定製的安全距離,讓他簡直無法入眠。
在一片黑暗裡。
桑橋的意識越發清明,原本隱約的睡意開始變得越來越少。
他無聲的張開眼睛,直直看向漆黑之中的天花板方向。
然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越發確定。
也許他這種人,永遠都不配,不應該,不能夠擁有婚姻與愛情。
身旁傅行舟的呼吸聲有力而平穩,應該是已經入眠。
大概是最近每天熬在醫院太累的緣故,傅行舟睡著的姿勢都沒有放的很好,而是半靠在床頭上睡著的。
一看就知道不怎麼舒服。
桑橋在心裡歎了口氣。
自己可真是個幹啥啥不行的拖累。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桑橋害怕吵到傅行舟睡覺,整個人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深夜裡的時間過得很慢。
病房內也沒有帶有夜光的鐘錶。
桑橋百無聊賴的挺屍般的躺在床上,整個人無比清醒的睜著眼睛仔細觀察那道兩麵窗簾之間的縫隙。
縫隙之中,有著窗外幽深的夜色。
桑橋一直看一直看。
然後特別沮喪的發現,那夜色還是黑的。
而且也並沒有一點要亮起來的意思。
專門病房內的床墊應該也是用心配置過的,柔軟無比。
隻可惜再軟的床墊,躺在上麵永遠保持一個姿勢,也會覺得全身都疼。
好在桑橋這人不知是與生俱來,還是後天練成,總之耐受能力就是比一般人強些。
他一邊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一邊百無聊賴的數綿羊,還能抽出功夫假裝將自己的呼吸調整的均勻而綿長。
演技驚人,完全可以原地拿獎。
桑橋把綿羊數到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隻,順便還在心裡估計了一下明天要爬起來吃藥的時間點。
正準備移動視線往窗簾縫的方向再瞅瞅時。
床頭櫃上的夜燈「啪」的一下被打了開來。
打開燈的人似乎直接將燈光開到了最亮。
一時間柔亮的暖黃色燈光傾滿了整間病房。
桑橋睜得大大的眼睛猛地被燈光刺激,下意識想伸手摀住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