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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易主是遲早的事,隻要大位一天未定,郡王都是最有希望的。還請主子,不要妄自菲薄。”

直郡王的目光散亂而恍惚,落到赫都身上卻漸漸陰寒起來,“本王什麼時候,讓你通知明相了?”

赫都身子一緊,慌亂地垂下頭道,“是奴才自作主張,奴才隻是想為主子做些什麼,請主子恕罪。”

“哼,”直郡王輕聲一笑,在一片漆黑中滲透骨髓,“罷了,我現在還能治誰的罪?納蘭家勢力猶在,本王卻是一枚棄子了,有你們從中保駕,或許還能苟且偷生。”

“郡王,”赫都俯身下跪,麵容悲切而堅定,“奴才不管皇上如何、明相如何,奴才都隻認郡王這一個主子!”

直郡王看了赫都半晌,微微勾起嘴角,“起來吧,本王隻是一時傷感,沒有自怨自艾,更沒有怨天尤人。比起馴鹿坡那位,本王失去的不過是從未得到的東西罷了,沒什麼好可惜的。”

馴鹿坡

胤礽坐在一張毛氈上,背倚著牆壁,絲絲寒意隨著陣陣幽風卷進脖領裏。

“爺有多少個夜晚,沒有這樣平靜的看過月色了?”清冷的聲音在空闊的帳子裏響起,卻沒有一個人應答。

胤礽彎起嘴角,緩慢地垂下頭,從袖子中掏出一支毛筆,柔軟的筆觸劃過手心,有些許熟悉,亦有些許陌生。

“小初子,”胤礽悵然地看著漆黑的夜色,“你說,他現在還記得我嗎?”

照房西廂

月光映出的窗影裏,歪著一個瘦削的人,血跡斑駁的雙腿夾著粗製的木條,窸窣的吞咽聲在若有若無的呻[yín]中尤為明顯。

“林公公,別吃了,”一個同樣受了刑的太監挪到小初子身旁,“這些飯菜都餿了,吃下去要鬧肚子的。”

小初子捧著沾染塵土的木碗,看了小太監一眼,渾濁的雙眼映出一抹月色。

片刻後,微微抖動的筷子撞到碗沿兒,散落在地上。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脫力,小初子抓了幾次都沒能再拿起筷子,最後隻得將沾滿血汙的手伸進碗中,抓起泛著酸味的糙米飯塞進嘴裏。

異樣的夜晚在姣好的月色中慢慢劃過。

清晨,蘇偉繞到了承安堂後頭,抓到了縮著脖子走路的鄧玉。

“蘇公公,”鄧玉慘白著臉,看著蘇偉直咽唾沫。

蘇偉皺了皺眉,左右看看後,壓低聲音道,“十三爺又用藥了?”

鄧玉抿著嘴唇,躊躇了半天,點了點頭。

蘇偉歎了口氣,放開鄧玉,來回踱著步子,“劉術能一路混到太醫院院判,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十三阿哥的傷口上沾了別的藥,遲早被他看出來。”

“那怎麼辦啊,”鄧玉哭喪著臉道,“我勸過主子了,可主子不聽,冒著欺君的風險也要這麼幹。”

蘇偉咬了咬嘴唇,拍拍鄧玉的肩膀,“我來想辦法,十三阿哥不就是想急流勇退嘛,用不著這樣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

“真的啊,”鄧玉眼眸一亮,上前抓著蘇偉手臂道,“蘇公公要是能救我家主子,讓鄧玉做什麼都行。”

蘇偉上下打量了鄧玉一番,抿抿嘴唇道,“你有銀子嗎?”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中秋的蒞臨,讓氣氛詭異的熱河行宮總算有了些熱乎氣兒。

八月十五,三照房的別院中,早早地響起了人聲。

劉術對於蘇培盛的到來,有些許驚訝,又頗為無奈。

看著擺在桌上的木盒,劉術揚了揚眉,“蘇公公這麼大的禮,本官實在受之有愧。咱們好歹相識一場,蘇公公有事隻管吩咐就是。”

蘇偉彎了彎嘴角,將銀光閃閃的木盒扣上蓋子,推到劉術身前,“咱家孤身在外,主子不在身邊,所做所為無非是為了保全自身。劉大人浸淫官場多年,近來何事關乎你我,想必比咱家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