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3 / 3)

方晨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上司會突然和她講這些,不過她那時候已經當個老實孩子很久了,似乎習慣了那樣乖巧的狀態,所以上司說,她便認真地聽,末了還不忘鄭重地道聲謝,態度十分招人喜愛。

同事都喜歡她,願意和她親近,許多事情都會拿來與她分享,因為她看起來那麼無害柔順,一看就是那種從書香世家走出來的閨秀,自律而又文雅。 思 兔 網

於是幾乎一入社會就過得順風順水。

可是她心底裏卻明白,或許他們喜歡的不是她——至少,不是那個真正的她。

她當時想,誰說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好人?明明陸夕就是,溫柔漂亮而又優秀。

而與陸夕一比,她簡直就是家裏那個徹頭徹尾的壞女兒。

不過,自從陸夕走了之後,她就無從比較了,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唯一的參照物,然後竟也在不知不覺間代替了陸夕的位置,不知從何時起就成了父母膝下很值得驕傲和得意的唯一的女兒。

能夠代替陸夕,方晨大多數時候都覺得很高興,因為在她看來,這似乎是一種延續。

吃宵夜的時候蘇冬接了個電話,當場臉色就沉下來,停了筷子說:“怎麼又病了?上禮拜剛病過,難道她是林妹妹投胎轉世不成?你告訴她,今晚無論如何都得給我上班去,感冒吃藥發燒打針,該幹嘛幹嘛,總之不許請假!”

“牙痛也得給我忍著!跟她說,多喝兩杯酒就不痛了,再不行就等我回去親自灌她。”然後啪地一聲把手機往桌上一放,又對方晨講:“差點忘了,上次去香港給你帶了套護膚品,正好等下跟我一起過去拿。”

於是晚上十點四十七分,方晨隨著蘇冬一腳踏入了城中最大的夜總會——“夜都”的大門。

內設的休息區裏有人正自對著鏡子畫眉塗唇,此時見了都紛紛停下來,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冬冬姐!”

蘇冬神色冷淡地應了,目光從那一張張妖嬈美麗的臉龐上掃過去,最後定格在房間的一角,手指點了點:“你過來。”

方晨順著看過去,隻見那張大紅色的單人沙發裏坐著一個女孩子,聽到召喚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等挨得近了,她才發現那是一張極其年輕的臉孔,烏黑的長發直直地披在肩頭,臉上塗了些粉底,又或許什麼都沒塗,此刻立在燈下顯得有些蒼白。

其實不但蒼白,就連眼神都畏畏縮縮的,仿佛一隻受了驚的初生小鹿,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蒙著淡淡的霧氣,怯生生地盯著地麵一陣亂瞧。

蘇冬看了也來氣,可是心下卻又不免感歎,頓了一下才語氣稍緩:“聽說你牙疼?”

“嗯。”那女孩的頭又低了一點。

方晨估計她大概還在讀書,因為看上去實在太稚嫩,連講話都細聲細氣。

“去買點消炎止疼的藥吃。另外好好打扮一下,都半個月了還不會化妝?你這樣子,哪個客人會喜歡?”

“客人”兩個字似乎讓那女孩子微微抖了一下,含糊地應了句什麼大約沒人聽得清,而方晨也跟著在心裏抖了抖,硬是想起了那些古裝劇裏頭被迫進入煙花地的良家少女。

於是她扯了一把蘇冬的胳膊,說:“給我的東西呢?我困了,還趕著回家睡覺呢。”這才將蘇冬暫時拉開。

走到裏間,她才問:“那還是個學生吧?”

蘇冬打開抽屜,遞了個袋子給她,又給自己點了根煙,淡淡地說:“上個月已經退學了。”

方晨不作聲。

蘇冬不免瞪去一眼,說:“你那是什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