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的朋友都是些背景複雜的人士。”
肖莫是何等精明的人,隻是這樣一說便立刻聽出端倪,不過臉上的笑意倒是沒有改變,“你指的是韓睿?”他仿佛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更深地看進她的眼裏去,笑容和語氣卻盡是一派雲淡風輕:“這世上也就隻有這麼一個韓睿,想要再多遇見幾個恐怕也不容易。”
聽他這樣說,她好像才真的來了興致,“真的麼?真有這樣誇張?”
可是肖莫卻不肯再繼續這個話題,親自動手替她開安全帶,說:“很晚了,上樓去吧。”
果然就如預料的那樣,假期一結束,踏進報社便又立刻忙個人仰馬翻。
偶爾閑下來的時候,老李就說:“唉,這哪是工作,簡直就是打仗,而且是場永不結束的戰役。”
“等你辭職了不就結束了嘛。”一位同事說。
“在家待著更無聊。老婆囉嗦得很,成天吵得人頭疼。”旁邊的人笑起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就是天生勞碌命唄。”
“可不是!”
“……”
三五個人邊聊天邊往食堂走,同事問:“小方,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方晨拎著手袋下樓,“不了,和朋友有約了。”
身後有人順口就問:“男朋友?”她回頭笑笑,“一個小朋友。”
和小朋友約定的地點是在KFC裏。雖然年過完了,又不是周六周日,不過店堂中照樣人滿為患。
靳偉坐在靠窗的位置衝她招手。
她快走了兩步過去,笑嘻嘻地說:“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有點突然的,最後一個音節硬生生地消失在四周熱鬧的喧嘩聲中。
視線與靳偉對座的那個女孩子相接,方晨不期然地愣了一下,這時隻聽靳偉說:“姐,這就是我常常和你提起的,方晨姐。”
靳慧微笑著站起來。她是典型的南方女孩,身材嬌小,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幾乎沒有化妝和特別打扮,隻別了一枚樣式簡單的發夾扣住劉海,露出光潔明淨的額頭。
她說:“方小姐,你好。”
原來她真心笑起來的樣子是這樣的單純,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盈盈流動著光彩,如同令人眩目的寶石。
可她顯然不記得她了。
方晨想,她恐怕已經完全忘記她們曾經見過一麵——在那樣一個紙醉金迷的、隻充斥著聲色的世界裏。
作為唯一的男士,靳偉很主動地走到櫃台去點餐,靳慧對方晨說:“方小姐,聽講你一直都很照顧關心小偉,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不客氣。”
“小偉想考清華,他說你還鼓勵了他,讓他覺得好有信心。”
“靳偉本來就是個上進的男生。”方晨正視著那雙純淨的眼睛,想了想才說:“他好像一直都挺依賴你的。”
“是呀。”靳慧不自覺地又笑了一下,“我們的身世大概你也知道了吧,現在就剩我們姐弟倆,其實是互相依賴。”語氣十分坦然,好像真把方晨當作一個值得交心的朋友。
可是方晨卻一時不再作聲。
倘若不是自己記性太好,恐怕真的無法把這個明媚溫柔的靳慧和那晚在蘇冬麵前細聲細氣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聯係在一起。
眼前的她,居然很愛笑,而且笑容溫暖明亮。她坐在窗邊的椅子裏,衣著樸素卻很幹淨,舉手投足就像最尋常的女大學生。或許就像靳偉說的那樣,她應該在學校裏勤工儉學,課餘再去外麵找份家教賺些生活費。
她應該是那樣的。
一個剛剛二十出頭、樸實勤奮的女生,一個在精神上一直是靳偉的支柱的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