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段(1 / 3)

大笑:“那龍舟節我就穿這件衣裳!梁君可要好好看著我!”她緣徑而上,不過一會兒,拐了個彎消失在三人眼前。

小孩子心性。賀洗塵心裏嘀咕了一聲,然後轉向傅華珣那邊,歉意道:“珣姊可解氣麼?若不解氣,我就去謝太傅那告狀!”

傅華珣搖了搖頭:“無妨,我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賀洗塵不禁揚起一個釋然的笑容,語氣懇切,“我隻怕珣姊不高興。”

傅華珣好像被他真誠的目光刺到一般,轉過頭咳了一下:“華璋先走一步,已經備好房間。這幾月隱樓辛苦了,就在玄津山上好生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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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津山的夜色比洛陽城裏明朗許多,山風吹皺深藍的天空,仿佛伸手便能摘到閃爍的星辰。庭院中的淺井上架著一枝竹筒,連接過牆,伸到後院。竹筒中泉水尚且冒著熱氣流向矮桌上的小瓷缸,小瓷缸中浸了一壺梨花釀,壺口晃晃悠悠地飄起幾縷清香的酒氣。

“阿愔和華璋沒沾過酒,喝一個杯底試試深淺。”賀洗塵給他們定下規矩,“謝七郎年紀小,一杯就夠了。”

謝延頓時不滿地叫喚:“我滿打滿算也已十六了,按我老娘的話那就是可以滾出家門的年紀,怎麼算小?而且我喝酒從來沒有一杯的說法!”

賀洗塵提醒道:“梨花釀烈,後勁大,你酒量不好,酒品不行,還非要喝?”他親眼叫過這小孩前一秒還和人吹牛皮,下一秒就抱著他一樁一樁地哭訴謝家長輩的不近人情。順道一提,錦紋花石筆架的事情就是她喝醉時說出來的,賀洗塵捂都捂不住。

“喝!怎麼不喝!”謝延自負自傲自命不凡,遇到南牆絕不會繞道而行,要不就把南牆撞破,要不就死磕在那裏。

她倒沒有把麵子看得那麼重。謝小郡公可是在賀洗塵的冷臉下還能鍥而不舍圍著他打轉的狠人,早就把麵子丟到老家裏去了。但庭院中這麼多人看著,還有兩個俊俏的小郎君,她怎麼能怯場?

謝延想到這,忽然隱秘地瞥了賀洗塵一眼,瞳孔中暗藏猜測。她不自覺地屈起手指敲了下桌子,試探地問道:“陛下不能紆尊親迎樂家郎君,本應指定一名有兒有女的大臣代替,卻沒想到選中梁君,實在不知有何深意?”

賀洗塵自顧自地給傅華珣滿上酒樽,一邊笑道:“有何深意?我父母雙亡,陛下亦是,同病相憐罷。”

傅華珣霎時被嗆到,不由得按上他的手:“慎言。”

“難不成陛下是看梁君至今還未娶親,就用這種方式暗中催婚?”謝延卻不慌不忙地說出自己胡謅的揣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賀洗塵,觀察他的反應。

傅華璋調弦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繼續擦拭懷中的七弦琴。

賀洗塵沒反應,梁愔卻抬起頭冷笑:“小郡公自掃門前雪,什麼時候輪得著你來管我阿姊的事情?!”

“噫耶,愔郎此言差矣。梁、謝兩家好歹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事關大司馬婚姻大事,謝某關心一下,說得通吧?”

謝延見多了洛陽裏那些世家大族的醃臢事,此時更是往嚴重裏說去:“王氏族內傾軋,裏頭的郎君各個都跟妖怪化身似的,能活下來都不是簡單人!崔氏倒是門風嚴謹,最為忠義純直,頗得陛下青眼,但……”她諷笑一聲,“崔郎敢嫁,大司馬敢娶麼?”

饒是不懂朝堂之事的梁愔和傅華璋也能聽得出謝延話裏有話,賀洗塵卻先飲下第一口梨花釀:“這麼說來,某似乎隻能求娶謝郎了?”

謝延一頓,麵紅耳赤起來:“也、也不盡然!”

“哈。”賀洗塵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抬眼卻是一片傷心,“不瞞諸位,某年少時與一郎君私定終身。然天不憐見,意中人香消玉殞,臨終前要我為他守身十年,方可再覓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