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段(1 / 3)

全都了如指掌。

“珣姊莫不是看上我家阿愔了?”

庭院忽然寂靜下來。風聲,昆蟲聲,囈語聲,好像都瞬間消失在雪色一般的梨花叢中。

“我記得十五年少時在摘星閣住的三個月裏,珣姊熏衣用的是芙蕖衣香,鍾情至今,一直沒變換。”賀洗塵撫平領口,抬起眼睛,黑瞳深沉如寒淵,“能讓不愛桃花箋,偏愛芙蕖箋的癡兒改換辟寒香,我思來想去,隻能猜測你是遇見意中人,才甘願如此。”

而辟寒香,恰好是梁愔傾心的香料。再結合她對梁愔的種種體貼關懷,哦謔!沒跑了!

傅華珣一時無言以對,神情微妙地糾正道:“不是意中人,更不是阿愔。”她難為情地咳了一下,“寒食節那日你佩了辟寒香,我自作聰明,以為隱樓應當是格外眷顧它。”

“你——難不成在取悅我?”賀洗塵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傅華珣瞬間尷尬地噎紅臉,好一會兒才壓下羞惱的燥意,平靜地說道:“然也,傅某意欲取悅大司馬。”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眉眼間滿是自我解嘲的哂笑:“傅家孤注一擲站在大司馬這邊,早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傅某不才,忝居於家主之位,隻能殫精竭慮輔佐大司馬。”

“原來如此……唔,卻也不必如此。”賀洗塵咬了下甘澀的舌尖,正色道,“傅家以誠相待,梁道絕不辜負!兩家聯手,雖有主次之分,卻無上下之別,傅尚書無須委屈自己。”他摸了下鼻子,“我不喜熏香,但若是珣姊的芙蕖衣,我、我便受著吧。”

傅華珣垂眸抿唇,心想梁隱樓君子之風,怪不得小郡公敢貪得無厭、屢屢冒犯,就連她自己,也情不自禁要得寸進尺。但倘若觸碰賀洗塵的底線,恐怕灰飛煙滅都算是輕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 。可賀君子知白守黑,深藏不露,卻沒那麼好糊弄。傅華珣謹小慎微,但該兵行險招,也有放手一搏的魄力!

她旋即掀起眼皮,目光堅定:“旁人我無法保證,但傅家絕不會出現首鼠兩端的牆頭草。梁隱樓你記住了,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我的命你盡管拿去!”她撕開溫和文弱的偽裝,暴露出底下發狠凶戾的本來麵目。

“那些擋你的,我會一個個掃除幹淨;那些要你死的,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否則別想動你半分!”傅華珣猛然靠近賀洗塵,右肩相抵,低沉決然的話語傳到他耳中,“我隻要你光耀傅家!”

這小孩不聲不響的,倒有些瘋魔了。

賀洗塵幽深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無畏的側臉,亦沉聲道:“此事若成,傅家必定榮極;若敗,傅清臣,我也把我的命給你。”反正不給她,也得被別人要了去。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賀洗塵身形一晃,拉開距離後又順手將頭頂的樹枝拽低,咬了兩三朵花葉,莞爾笑問:“不知珣姊可以帶我去吃蒸餅麼?”

傅華珣低頭,溫和地淺笑道:“自然。”

兩人結伴同行,走過謝延發酒瘋的長廊,梁愔囈語的簷下,空無一人的傅華璋的屋前。山風送醉入夢,拂曉將至。

***

五月五,龍舟節。

裝飾古典華麗的畫舫遊船從洛陽河遠處駛來,雕花欄杆處倚滿俊秀的烏衣女郎,或手持書卷,或高談闊論,或憑欄而唱,舉手投足之間灑脫豁然,盡顯世家風度。

“洛陽可真氣派。”梁砂目瞪口呆,扒著窗戶幾乎把整個身體都探出去,“愔哥兒快看!”

梁愔放下茶碗,手指捏著寬大的袖子,皺起眉不悅道:“喚吾——”他挺直脊背,冷淡持重的神情不自覺露出一絲竊喜,“喚吾「三郎」!”他作書生打扮,一襲灰藍長袍,同色竊曲紋頭巾,卻比船上的芝蘭玉樹還要俊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