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拂轉身回房。

若真的如此,那就休要怪朕無情了!

手邊,杯盞裏的茶水涼了又續,續了又涼。

再換了第三杯之後,禦書房門前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嶽淩雲聽著外麵的動靜,手中朱筆依舊勾勾畫畫一停未停。

然而,看到進來的人還是讓他失望了。

鄭當家的沒來!

看來,他是鐵了心了。

心中的猜想一旦得到證實,他的眸子也逐漸沉了下來,手中朱筆越握越緊,幾乎要捏斷。

看了一眼地上所跪之人,嶽淩雲故作奇怪的問道,“朕請的是鄭當家的,來的卻是皇弟,是不是送信的人說錯了?”

嶽淩霄微微垂首,忙道,“沒有錯,鄭當家的身子剛好還在歇息,所以臣弟便擅作主張沒有打擾她因此特來請罪。”

“哦,原來如此。”

嶽淩雲恍然的點點頭,見嶽淩霄謙恭的垂首跪在地上,暗想:或許是自己所料有誤也未可知。畢竟是手足兄弟,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況且從小到大他一直很謙讓,偶爾受了迷惑做點錯事倒也可以原諒。

他繃緊的麵容緩和了下來,“既如此,那就過一會兒待鄭當家的醒來再去一遭吧,她也在你的王府打擾了多時了。”

嶽淩霄聞言皺了皺眉,聽這口氣,皇兄儼然已將鄭陽視作自己後宮之人。於是輕咳一聲,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皇兄,臣弟今日還有個不情之請,望皇兄能成全。”

“哦?說來聽聽。”

嶽淩雲抬頭看過來,雖是閑閑的語氣,但神色已沒了剛才的輕鬆,眼中開始聚集冷意。

“皇兄也知道,臣弟這些年來四處征戰,家中隻有一個側王妃,那還是因皇兄憐惜臣弟親自賜婚促成,如今邊關安寧,臣弟的心也定了下來,終於找到了一位情投意合能相伴一生的女子為妻,因此想擇吉日將王妃迎娶進門,還請皇兄成全。”

“皇弟想娶王妃?”

嶽淩雲垂下眸子壓下心中的震怒,他終究還是起了反意麼?

“這是好事,不知皇弟看好那家的女兒,總要配得上皇弟的妙人才行!”

“妙不妙的臣弟倒是沒想太多,隻是當臣弟命懸一線的時候,多虧此女相救,因此一見傾心!”

“她救過你?”嶽淩雲有些迷惑,“是哪家的女子?”

他不解的詢問著,嗓子裏一陣幹澀,伸手欲端身側的茶水潤喉。

“臣弟要娶的是——鄭當家的!”

此言一出,那伸向茶盞的手猛然間抓起茶盞狠狠摜在嶽淩霄的膝前。

看著四濺的水花,看著上等的茶盞在自己的眼前瞬息崩裂,嶽淩霄一動不動。

散落的碎瓷劈頭蓋臉的撲來,有一片擊中了他的額頭,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鮮血,由淺變濃很快滴到膝下光滑的青磚上湮滅,隻留下一個黯淡的痕跡。

嶽淩霄依舊直直的跪著。

脆響過後,房中是一片死寂。

一幹宮人全都匍匐在地,戰栗著,大氣不敢喘一聲。

“滾!你們都給朕滾出去!”

一聲暴吼,宮人們如蒙大赦般迅速離去。

屋裏,隻剩下一站一跪的兄弟兩人。

踩著滿地的碎屑,嶽淩雲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同胞弟弟。

那“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一把即將斷裂的破鋸,扭曲著掙紮著不斷切割著繃緊的神經,仿佛下一刻便即折斷。

嶽淩雲停下腳步,慢慢蹲下`身,抓緊自己胞弟的肩頭,仔細端詳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