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聽著他的長歎,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也知道嶽淩霄肯定有苦衷,但他帶給自己的傷害卻也是深重的。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悲哀,也有難以言說的痛苦。有時候她也想,如果這所有的悲哀、痛苦、失敗都是假的,那該多好?可惜,世上有很多假情假義,但這些痛苦、失敗、悲哀,卻偏偏總是真的。也因此她對他的恨很難消減。

過了很久,鄭陽問道,“是不是我扛糧食賺的錢也都是你給的?”

木駱塵將目光別轉,掩藏了自己的心痛,低聲回道,“那是你該得的。”

“我知道了。既然你說奶奶沒事我就放心了,不過還是想抽空去看看她。”

“好,嶽淩霄應該會答應的。被王府的人帶走,又被衛將軍案子所牽連的親屬劫走,如今她和一群老婦人住在王府別院,正在接受最好的診治,眼睛應該很快可以視物。那些遺孀和累及的親人並不知道這一切是嶽淩霄的安排。他如此這般大費周折照顧這些人也算煞費苦心了。”

於是鄭陽便在木府住了下來,盡心盡力的照顧著木駱塵。

在她的悉心照顧之下,木駱塵的身體恢複的很快。

一個悶熱的晚上,鄭陽陪木駱塵從商鋪回來,看到遠處大片的瓜田,見木駱塵麵現倦意於是便想歇息片刻。

木駱塵露出一個淺笑,“不如,我們就去西瓜地納涼如何?”

鄭陽自然是求之不得。

淡淡月光流瀉一地風華,鄭陽鋪下軟墊,兩人靜靜地坐在田更上享受這難得的溫馨靜謐。

鄭陽覺得自己的心從沒有象現在這樣沉靜。

隻要有木駱塵在身旁,即便是一根枯草,那在風中輕搖的纖細身姿也會生出幾許溫柔來。

就在這時,“啪——”一聲低低的清脆的響聲驚動了兩人。

木駱塵嘴角微彎,收攏折扇,輕輕啟唇說道,“眼下有一件有趣的事,想不想做?”

“什麼?”

鄭陽轉過頭奇怪的看向他。

“偷瓜。”

“偷瓜?”未等鄭陽疑問出聲,木駱塵便迅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鄭陽立馬閉嘴,任木駱塵拉著自己的手貓著腰循聲走進瓜地。

兩人小心的踩著瓜壟一邊查看一邊前行。

“那邊!”鄭陽一扯他的袖子,“我聞到了西瓜清甜的香味。”

兩人彎腰走過去,果然,一個大個西瓜已經熟透開裂,張著嘴,露出紅色的瓜瓤,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引的人不由自主的口水直流。

鄭陽立刻彎腰摘下,一路抱著回到地頭。然後迫不及待的將西瓜放在地上,手指扣住開裂處的瓜皮,使勁一掰,“啪”西瓜成為兩半。

鄭陽捧著半個瓜湊到木駱塵嘴邊,“聞這味道就知道很甜,來,快嚐嚐。”

木駱塵看著比自己臉還大的半個西瓜,輕輕一笑。

毫不猶豫的埋頭從中間咬了一口。

“如何?是不是很甜?”

鄭陽著急的問著,湊近一瞧,手指輕輕滑過他的鼻尖,咕咕的壓抑著笑了起來。

“哈哈,你的臉……你這是要去唱戲嗎?”

木駱塵聞著鼻尖傳來的西瓜的清新氣息,“這不是入鄉隨俗麼。”而後慢慢回味了一下,“很甜,好吃!”

鄭陽立刻止住笑,也啃了一口,“呀,真的,太甜了!”

驚喜之下,聲音忘記控製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太甜了”幾個字傳出去很遠。嚇得她立刻縮了縮脖子。

木駱塵看著她鼻尖、臉頰沾染的西瓜汁,黑亮的眸子滿是得手後的竊喜,寵溺的笑了。

是很甜,今晚的西瓜是他吃過的最甜的!

“喂——你們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將正在你一口我一口快樂的吃西瓜的兩人驚醒。

“糟了,看瓜的人來了!”

夜色中,一個青年男子一邊喊著,飛快的追了上來。鄭陽在嘴上摸了一把,擔心木駱塵被抓到壞了他的名聲,醒悟過來的她將手中的半個西瓜猛地擲出去,剛好扣到來人的臉上,然後迅速拉起木駱塵的手轉身就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