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的木駱塵擔心她摔疼,卻也知道此刻詢問並不妥當,應該很明智的保持沉默。

於是便想坐下來等她恢複體力。

鄭陽看到他的動作,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連聲道,“等一下等一下。”

然後迅速從懷中將自己的帕子取出,抖開,鋪在地上抻平四角,這才點頭道,“好了,現在坐吧。”

木駱塵原本淡然的眼眸忽的流瀉出七彩光華,默默看了她一眼,坐到她的身旁。

微涼的風將剛才的尷尬消解了一些。沉默片刻,鄭陽忽然扭頭衝他“撲哧”一笑,緊接著笑聲越來越大。

月光下,那近在咫尺的笑臉宛若春花初綻夏雨驟晴,那眼中流動的盈盈光芒又似冬日暖陽,瞬間撫平了木駱塵心底的荒涼。心弦,似被一雙溫柔的手無聲的撥動了一下,木駱塵突然湧出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

寄托-風雨磨礪

隔日,少莊主少夫人夜間查看園子防務的事不徑而飛。

於是二虎因為看瓜有功得了重賞。

他拿著銀子笑的憨憨的,對莊內一眾兄弟說,“少夫人和少莊主那叫一個認真呢!還親身試探小人不過,少夫人原來身懷武功力氣很大,雖背付一人仍健步如飛,讓小人佩服的緊!”

眾人聽著他繪聲繪色的講述,均是心知肚明。臉上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

這當下,少莊主總算有個人體貼心疼的人了!

然後便是長長一歎:苦盡甘來啊~~

那延綿的尾音真是蕩氣回腸。

說到體貼心疼,尚未從得知真相後的打擊中緩過神來的鄭陽其實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她隻是在努力做好一個貼身丫鬟的角色。

貼身丫鬟麼,自然要恪盡職守終於本分。

清晨,早早醒來到木駱塵房中叫起,晚上,服侍他寬衣解帶早早安歇。

於是,這樣的日子平淡中卻自有一番微微的甜,沿著那垂首彎腰的擎著碩大花盤的向陽花,沿著牆邊細小的嫣紅色燭形的花,淡淡的流淌在房前屋後,流淌進人的心裏。

自鄭陽住下之後,木駱塵臉上的喜色像春日裏悄悄冒頭的青青嫩芽遮也遮不住。雖然萌發的悄無聲息,但眸中那抹亮的耀眼的灼灼生機卻無法令人忽視。

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全是鄭陽的影子。

每日裏一睜眼見到的便是自己最喜歡的人,閉上眼睡去之前也是跟自己最喜歡的人道晚安,甚至夢裏的也是她。

滿溢的幸福讓他在夢裏都在輕笑:

原來活著是這般美好!

而木府上下李安和一幹仆從也因此臉上都染上了笑意,每日裏都是樂嗬嗬的悄聲嚷著:

“鄭姑娘說的,鵝肝好,趕緊去找大廚做來。”

“鄭姑娘說了少莊主穿藍色最好看,去做去做”

“哎,怎麼還鄭姑娘鄭姑娘的喊啊,應該叫少夫人!”

“對對對,少夫人!”

當然,這稱呼他們隻是默默藏在心裏並不敢當著鄭陽的麵喊出口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弄得雞飛蛋打壞了少莊主的好事。

而鄭陽也沒那麼多的心思胡想,隻是靜下心來認真做事。閑的時候就去舒舒筋骨揮幾下拳頭,或者去侍弄院子裏那些花花草草,找木杆托起沉甸甸的向陽花盤等等,總之讓她呆著不動那是萬萬不可能。

其實之所以如此,還因為她的心中實在還有些亂。

木駱塵的身體在鄭陽悉心照料下大有起色。不過他向來喜靜,若是不外出,便坐在廊前的樹蔭下安靜的看書。

不時抬頭熱切的目光追尋著那道進進出出的身影,此刻,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俊朗舒展的眉宇間淡然的笑容比灑落衣間的陽光還要耀眼奪目。

人總是貪心,好得隴望蜀。

木駱塵開始奢望永遠。

隻是永遠有多遠?一個月,半年,還是一年?

鄭陽澆了花拔了草,帶著一腳泥一回身便撞進木駱塵綿綿的目光裏。那裏,流淌著的情意是那麼明顯,而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憂傷她也並沒有忽略。

其實,我知道這樣太快很怕嚇到你,也想慢慢來,隻是我沒有時間

這一刻,鄭陽似乎明白了木駱塵的心意,她的心因著那抹憂傷猛地被揪痛。

她扔下手中的雜物淨了手腳走上前關切的詢問:

“是不是累了?回屋歇一歇。”

木駱塵看著她眼中含笑默默搖頭,不,他隻想坐在這裏就這樣看著她。

鄭陽無奈,擔心他著涼拿來披風幫他蓋上,在整理他發尾的一刻,她感受到他身子微微的震顫。鄭陽想:或許,將這個人種進心底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入夜,木駱塵毫無睡意。鄭陽便陪他坐在窗前看星星。

對著那閃亮的星子不自覺的鄭陽就將自己的抱怨脫口而出。

“瓜地明明是木府的卻居然騙我。”

木駱塵見她不似之前,說話間盈盈笑意盡收,忽然有些後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