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她默默的跟在仆從的身後,如此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

想到即將單獨拜見王爺嶽淩霄,心,也隨之起起伏伏。

拐進一個小院,她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樹影下的男子,一襲白衫,長身玉立,墨色長發在風中輕拂。

還是一樣的清冷孤寒。

隻是那偶爾流瀉下來的點點陽光,在他身上不斷遊移跳躍閃動著絕世光華。

在令人目眩神迷的同時還給他增添了一絲暖意。

聽到身後的動靜,嶽淩霄緩緩轉過身。

鄭陽急忙垂眸,走上前一福身說道,“民婦鄭陽見過王爺。”

腳步聲響起,一隻掌心帶著薄繭的修長大手伸到鄭陽麵前。

“不必多禮,快請起。”

話音一落,那虛扶的手已撤回,鄭陽慢慢起身。

就在起身之際,她的目光掃過映入眼底的那雙大大的黑革金紋履時,心中又是一動。

前幾日皇宮裏的宴會上,也是如此般的一隻腳與一隻小巧的鳳頭繡花足履勾纏在了一起

“皇上的賞賜下來我便全部送去木府,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嶽淩霄邊走便淡淡的說了一聲。

鄭陽正低頭想著事情並未聽清王爺的話,因此隻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沒有出聲。

嶽淩霄沒有聽到回音,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陽光斜斜的照著她的側臉,潔靜的麵頰微紅,柔柔的泛著光澤,竟是異樣的特別。

是,特別。

鄭陽一向是特別的,雖然記憶中遺忘了一些什麼,但這點,他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

“在想什麼?”

嶽淩霄別轉眼,將目光投向天邊的浮雲,似是不經意的問了一聲。

鄭陽猛然聽到他的詢問,心中一驚,恍惚中頭便碰到了一旁的廊柱,“咚”的一聲之後,眼前便是一黑。

她慌亂的伸手四下胡亂拉扯著,總算抓住了什麼將身子站穩。

緩過這陣之後,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下緊緊抓住的竟是嶽淩霄的胳膊。

而此刻自己的半個身子也正斜斜倚在他的身上。

一聲輕輕的抽氣聲傳到鄭陽耳中。

鼻端飄過若有似無的藥香。

鄭陽一抬頭看到嶽淩霄糾結的眉頭,緊接著也覺察到手下的異樣。

鄭陽趕忙鬆開手正想退開,卻在此時聽到一個婉轉如鶯鸝出穀的聲音,“王爺,您該”

接著,一個豐神冶麗滿臉含著笑意的嬌媚女子跨進院子裏,卻在看到院中兩人的情形時,聲音微頓。

但她很快又接著說道,“您該換藥了,讓妾身來吧。”

聲音更加柔媚。

鄭陽並未放過女子眼角掃過來的寒光。

王妃蘇婉,這個媚眼如絲,如彼岸花一樣妖豔的女子,是鄭陽從初見時便開始厭惡的人。從容挺直了身形,向後慢慢退離王爺兩步。

嶽淩霄並未說話,轉身徑自走進房中。

鄭陽見狀也隻得跟上前。卻在她抬腳進門之際被趕上前的蘇婉擠到一旁,鄭陽扶著門框看著她昂著頭搶先走了進去。

若換以前的性子,她鄭陽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回以一個好笑的眼神。

“王爺,讓妾身給你換一換藥。”

蘇婉走到嶽淩霄的身旁,眼中滿是關切。

“放桌上吧,這事讓衛嘉來做就好,你去忙吧,我現在還有事要談。”

嶽淩霄的語氣中有著些微不耐。

雖然王爺一向冷情,但像現在這般毫不掩飾的下逐客令卻還是頭一遭。蘇婉心中怒意漸起,但她很快壓了下去,聲音依舊婉轉動聽,“是,王爺,那妾身先行告退。”

轉身出門的一刻,她狠狠的剜了鄭陽一眼。

王爺跟這個不守婦德的孀婦有事相談?

談什麼?再續前緣?還是問罪火燒王府之事?

哼!

尖細的長長指甲嵌進了肉裏。

與鄭陽擦肩而過的瞬間留下一聲冷哼。

那幾不可聞的挑釁鄭陽還是聽到了。

卻是神色未變,隻是眉角微微抽跳了一下。

當年她尋找夫君未果被嶽淩霄砍暈阻住,燒了王府一個院子已是她手下留情,那時候,誰敢阻她尋找木駱塵那就無異於找死!她可當真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

沒人知道那抹淡藍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鄭陽暗暗歎了口氣隨即覺察到隨著蘇婉的離去屋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於是微微一清喉嚨上前一揖,“恭喜王爺凱旋歸來!”

嶽淩霄聞聲看來,目光深邃猶如古井。

“凱旋?鄭當家的是在譏諷本王無能麼?若不是你,怕是站在這裏的人已是白骨一堆了。”

鄭陽聽到他語氣中的苦澀之意,想到這次征戰的艱難,想到朝廷的無動於衷袖手旁觀心中也是一歎,勸道,“好在王爺有先帝庇佑,得以逢凶化吉安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