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君,你這是做什麼?”上官安忙把菀君交給梓兒,一把抱起小小的王蘅君,拿手帕為她擦拭傷口。

“我,我不知道……”霍荇君也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何特別暴躁,她無措地看著難得發怒的丈夫。

“你也真是。剛才如果真傷到了成君,嶽父回來,你可怎麼和他交待?”上官安生氣道。

上官安責怪霍荇君時,王蘅君隻覺得額頭陣陣疼痛,這位姑爺大人極不溫柔的擦拭更加重了這種痛楚。對於這位姑爺的好意,她實在不能躲避,便也隻能硬著頭皮生受了。通過她剛才的觀察,曾在婦產科實習過一段時間的她其實可以基本確定,霍荇君大概陷入了輕微的產後憂鬱,所以行為才有些失常。

那邊霍荇君無言麵對丈夫的質疑,便逞強道:“不是沒傷到成君嗎?隻是個小婢,算不得什麼。叫醫者過來看看就行了。”

上官安歎了口氣,隻得對外喊道:“來人,去把大夫叫來。”

不一會兒,作為霍家女眷禦用大夫的鄭衍便款款而至。她素與霍顯交好,所以極少涉足霍荇君的居所,這次被叫來也難免有些忐忑。待看到受傷的王蘅君,她不由得驚呼了一聲,讓霍荇君頗感臉上無光。

“大驚小怪什麼。還不給她看看,開個方子,讓人去抓藥。”霍荇君厲聲道。

鄭衍也不敢回嘴,期期艾艾地點頭道:“是小婦人沒見識了。大姬莫不如讓我帶這孩子下去,給她包紮一下。”

“嗯。”上官安見霍荇君神色不佳,怕她更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落人口實,便忙說道:“你順便把成君也帶回湘竹院去,讓奶娘看著。”

“是。姑爺。”鄭衍得了上官安的話,忙不迭牽著兩個孩子離開。

回了湘竹院,她便把霍成君交給了奶娘。自己則把王蘅君帶到一旁,細細為她包紮傷口。當最後一圈白布纏好,打上結後,鄭衍放心道:“好了。這幾日,阿蘅洗漱的時候,小心別碰水。”

“謝謝衍姨。”王蘅君乖巧地回道。

“莫謝了。”鄭衍噓了一口氣,問道,“你們怎麼會走到那個煞星的房裏去的?”

王蘅君遂將原委說了一番,鄭衍對湘竹院裏的情況也是略知一二,但是卻也沒料到竟然會亂成這幅樣子,她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奶娘也太不像樣子了。回頭顯夫人回來,可得好好和她說道說道。”說罷,她又看了一眼王蘅君,便又吩咐道:“阿蘅以後不要隨便去大姬那兒,知道嗎?”

“嗯。”王蘅君忙不迭地點頭,心道,有了這麼一次可怕的經曆,往後她也不敢去了。

又過了一日,霍光與霍顯還願歸來,鄭衍自然不免把這事情添油加醋地和霍顯說了一番,引得霍顯憤慨不已,指天發誓與霍荇君勢不兩立。

可是,還願歸來後,霍光卻是一日忙過一日,幾乎身不入宅第,足不沾府邸,因為漢武帝病重五柞宮。感受到皇帝病重即將帶來的朝野動蕩,霍顯與霍荇君在家中愁腸百結,她們難得不再爭執,而是通力合作地為困守五柞宮的霍光並上官桀準備衣食。

王蘅君暗暗感慨,此時霍家諸人雖然覺得前途未卜,心力憔悴。然而誰又會想到,這武帝的病重,於這大漢天下是喪,於霍光卻是他此生輝煌的開始而已。

二月乙醜日,宮中傳來消息,帝立幼子弗陵為太子。

已巳,光祿大夫霍光封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都尉金日磾除車騎將軍,秺侯。太仆安陽侯上官桀為左將軍。桑弘羊為禦史大夫。

丁卯,武帝崩於五祚宮,入殯於未央宮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