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的兄長。
縱然衣食無缺,卻還是渴望尋找到自己的血緣至親嘛?霍光心中如此喟歎著。將心比心之後,再看眼前的劉病已,他的心便軟了下來。左右不過是一個孩子的心願,成全了他又有何妨呢。
“張令,既然曾孫想留下,就由著他。”霍光微微一笑,對張賀說道,“你留下照顧他。至於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一聲令下,眾人自然不敢多話,立馬依令散去。張延年方才看到霍光現身,本打起了全部精神應對,甚至還試想好了,如果霍光震怒,自己該如何表現,來體現自己的護孫心切。霍光這般輕輕放下後,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本想安撫劉病已兩句,卻看到餘長禦凝視著自己的目光,連忙回了一個親切的笑容。
餘長禦一直觀察著張延年的一舉一動,張延年這個客氣而模式化的笑容讓她越發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測。心事消散後,一種時光流逝,再難挽回的悵然感油然而生。
王蘅君看到方才圍上來的人都如潮水般退去,立刻也想跟著走人,結果卻發現自家長禦呆呆地立在當場不動,她連忙扯了扯餘長禦的衣袖,輕聲喊道:“長禦,長禦,回去了。”
餘長禦這才回過神來,發現霍光正擔憂地望著自己。她衝霍光笑了笑,屈膝行禮道:“大將軍,餘生告退。”
出了中央官署,王蘅君頓時有一種逃離曆史中心人物圈的輕鬆感,她愉快地邁著輕鬆的腳步走回了掖庭。然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到霍大將軍尾隨而至,壓抑感複起。
“阿蘅,出去給大將軍準備茶水。”餘長禦仿佛是早有預料,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從容地吩咐王蘅君招待霍光。
“是,長禦。”王蘅君連忙點頭,逃似的奔了出去。
霍光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說道:“長禦看來很喜歡這個孩子。我聽說你平日還教她習字騎射。”
“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開始覺得寂寞吧。阿蘅乖巧聽話也聰明,有她在身邊就覺得時間能很快打發掉。”餘長禦姿態優雅地跪坐下來,擺了個手勢請霍光落座。
“……如果覺得寂寞,要不搬到我府上或者雲兒,山兒他們的府上去吧。你也該好好享享兒孫福了。”霍光斟酌著說道。
“不必了。你應該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未央宮的。”餘長禦搖頭拒絕了霍光的提議。
這時,王蘅君端著茶水走進了房間,餘長禦接過茶,為自己和霍光都倒上了一杯。王蘅君完成任務後,立刻乖巧地退出了房門外,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啊,永遠都這麼固執。”霍光歎息道。
“你可以誇獎我的擇善固執。”餘長禦輕笑著回應道。
隨後,兩人一時無話,直到餘長禦再度開口。
“是假的。我確定。”餘長禦淡淡地說道。
霍光呆了呆,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隨後心中又有一種莫名的輕鬆。察覺到自己的輕鬆,他苦笑道:“你確定?”
“真正的太子看到我不該這麼鎮定吧?”餘長禦歎息著說道,“而且在我麵前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未免也太可笑了。指使他的人,還不夠了解太子。”
“但,那也足夠可怕了。”霍光放下茶杯,眯起眼睛,“容貌相像還是其次,言行、舉止甚至對宮裏的記憶,都絲毫不出差錯。背後那人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宮外的那些謠言,你想必是知道了吧。有查到來源嗎?”餘長禦開口問道。
“不,沒有。那人做的很隱蔽。一時倒是查不到。”霍光自嘲地笑了笑,說道,“看來是這幾年過得太順了,竟讓這等宵小讓我眼皮子底下使壞。現在在等夏陽回來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