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開張後,最初可算是門可羅雀,畢竟大多數人的眼中,年齡等於經驗等於醫術高超。王蘅君雖然蒙了麵,可那身形一看就是個小姑娘,這讓很多人無法放心把自己的親人交給她。雖然早在現代去中醫院實習的時候,王蘅君就知道中醫從來都是越老越值錢的,可真正自己開張碰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還是頗感挫折。
幸而劉病已與許平君一直在背後支持她,才讓她不至於太沮喪。劉病已除了每天幫她去購買采摘草藥外,還幫著做宣傳廣告。這個時候,她第一次見識到劉病已在外麵的交友網絡,果然是三教九流,無所不交,很有點他們劉家高祖爺爺當年的風範。腰纏萬貫的東市胡商、食不果腹的落魄書生、豪氣千雲的江湖人物、鐵骨錚錚的底層兵卒、滑不留手的官府小吏甚至於走街竄巷的貨郎都在他的引介下,一一出現在王蘅君的醫館裏。
王蘅君第一次發現,自己眼裏略有些憨傻的少年宣帝竟然有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他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能夠把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一個個安撫得妥妥當當的。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行業是最無法弄虛作假的,一是飲食,二是醫療。兩者的評價標準都十分簡單,好或不好而已。廚師的廚藝不行,裝修再華美也留不住顧客。醫師的醫術不行,說得舌顫蓮花也難得到患者認可。
所幸,王蘅君的醫術在劉病已同學的廣而告之下,經受住了市場的考驗,得到了廣大患者的認可,成為尚冠裏遠近患者的福音(我承認我醫院廣告看多了……)。
這大概算是穿越優勢之一吧,她作為一個現代人比古人更了解人類的身體構造。因此在麵對病症的時候,她多半能對症下藥,治個八九不離十。即便有些陳年宿疾,限於技術手段無法根治的,她也能盡量幫忙減輕患者的痛苦。如此一來,許氏醫館的名聲就慢慢傳揚了開去,王蘅君也有了穩定的回頭客。
說到穩定的回頭客,王蘅君轉過頭看到葡萄架下正與劉病已杯來盞去的魏相,眯起了眼睛。魏相不知從何處聽說了她醫館開張的事情,就緊趕慢趕把老母親送了過來。說是老人家被她救醒之後,最信的就是她,這調養身體呢,就一事不煩二主,全拜托王蘅君了。
魏相來了之後,與劉病已竟然有點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的趨勢,兩人之間每天都有談不完的話題似的。而關於這位魏相的身份,也算是徹底明白了。畢竟,人家說起來還是本朝名人一枚。雖然,這個名聲沒傳揚到後世,沒傳到王蘅君的耳朵裏。可對於張賀和許廣漢這些朝廷中人來說,那是如雷貫耳的。
魏相沒入獄前,官任河南太守,以他的年紀來說,算得上是少年得誌春風得意了。丞相車千秋去逝之後,車千秋之子為武庫令,見父親死後沒了靠山,怕魏相收拾他,就趕緊辭官走了。霍光聽聞後,認為是魏相趕走了車千秋之子。也許這種人走茶涼的感覺觸動了他的神經吧,他要求把魏相下獄知罪。
事情鬧大了之後,河南戍卒數千人對大司馬大將軍霍光攔駕,表示甘願再留守一年來為魏相贖罪,又有河南的老弱百姓上萬人雲集函穀關要求入關,向皇帝告禦狀,為魏相鳴不平,最終魏相還是被霍光下令交給廷尉府治罪。霍光主政以來,要處置一個官員,何曾遭遇過這種來自底層的大規模反抗。魏相之事無論起因是不是魏相趕走了車千秋之子,或者僅僅是霍光的一時過敏,最後鬧成這樣的事實,已經是狠狠打了霍光的臉麵了。
魏相好運地趕上了去年六月的那次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