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後是非,本就不是人力可為。臣但求無愧無心,將來如何,我都無怨無悔的。”霍光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
劉弗陵聽了他的自白,怔了怔,許久才開口說道:“也許是朕害了你。父皇和上官桀是對的……”如果,還是三位大臣同時輔政的格局,如果霍光的權利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或許,他還可以走得安心一些,不用擔心霍光會沒了下場。
上官桀。這個名字讓霍光覺得滿嘴苦澀,如果早知會有今日,當初無論如何,他都會放上官家一條生路,無論是貶黜或者是流放,至少上官菀君這個外孫女兒不會形單影隻地活在世上。皇帝此時怕也想到這一點吧,所以才會放心不下菀君。
“陛下,掛心的第二個人是誰?臣定當竭力照顧他。”霍光微微一笑,轉移話題。
“第二個自然是菀君。她才十四歲,從小養在深宮,朕若去了。她從此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盼大將軍今後好好照顧她,因為你是她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能保護她的人。”劉弗陵說到此處時,眯起了眼睛,“有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朕去後,菀君移居長樂宮,任何人等非經她本人同意,都不可去打擾她。而菀君想做什麼,誰也不許阻攔。這一點,大將軍能向朕保證嗎?”
“皇後亦是臣的外孫女。即便沒有陛下的吩咐,臣也不會讓閑雜人等驚擾鳳駕的。”霍光沉聲保證道。
“廉薑。”劉弗陵轉頭對廉薑說道,“你伺候朕近二十年。朕若去了,你可想出宮?”
“不。”廉薑搖頭,難過地低下頭,說道,“奴婢的親人早就失散了,宮中就是我的家。哪裏還有其他地方可去呢。”
“既然如此,朕就把皇後托付給你。”劉弗陵握住廉薑的手,說道,“當著大將軍的麵,朕遷你為長樂太仆。你與朕相伴近二十年,最知朕的心意,望你好生保護皇後,莫讓朕失望。”
“廉薑一定竭盡全力。”廉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就像劉弗陵說的,他了解這個皇帝,明白他所擔心的是那位大將軍夫人。隻是,他終究是個心軟的皇帝,尤其是在麵對霍光的時候,終究不願讓這位大將軍二度喪妻,所以對霍顯的事情始終沒有說出口,隻是令自己這個知情人今後好生把長樂宮安置好,別讓人用什麼小手段傷了上官菀君。
“弗陵哥哥醒了?”上官菀君的聲音打斷了殿內的對話,她疾奔而入,看到劉弗陵坐在那兒對著自己淺淺微笑,頓覺幾天來的疲憊全消。
“弗陵哥哥,你覺得好點了嗎?”上官菀君靠到劉弗陵身邊,柔聲問道。
“本來好多了。”劉弗陵板起臉,說道,“可看到你,我又不好了。”
上官菀君一驚,忙看自己,說道:“我哪裏有問題嗎?讓你不舒服了嗎?”
“你看你,憔悴得比我都厲害了。讓我怎麼能好得起來呢。”劉弗陵歎著氣,伸手去掐她的臉,說道,“本來肉就不多。朕養你也不容易,你得省著點掉肉啊。”
“討厭!”上官菀君破顏而笑,輕輕打掉他的手,說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貧嘴。”
霍光見到孫女進來,就知接下來是皇帝和皇後的私人時間。但是,皇帝剛才從頭到尾,雖然說了不少,隱有囑托後事之一意,但是最重要的那件事卻全未提及。
“大將軍且退下吧。朕想和皇後說說話。”劉弗陵淡淡地說道。
“陛下,對朝廷的事,沒有其他吩咐了嗎?”霍光探問道。
“朕從前說過,朝中事,大將軍可自決之。”劉弗陵轉頭說道,“現在,還是這句話。”
“餘事臣可自決。但是……”霍光說了一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