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總不能把她帶來你家吧。你別忘了,你當初為什麼會重傷離宮。如果大將軍夫人知道了你的事情,豈不是節外生枝?”

王蘅君聽了這話,立刻停住了腳步,她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的確不宜出麵。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委實讓人不爽。

“那你快回去吧。”王蘅君略一猶豫,還是說道,“封後的事……旁的人說話是沒什麼用的。你既然在宮裏了,不妨去找找餘長禦。她說的話大將軍大抵是聽得進去的。最好讓平君姐和餘長禦好好相處,若她肯出麵幫忙,你們在宮裏的日子肯定會好過許多。”

“餘長禦?就是從前教導你的那位嗎?”王蘅君這麼一提,劉病已也想起了這位長者,他犯愁了。“可是自從我入宮之後,她就深居簡出的,根本看不到人。隻怕就算我們求上門去,她也未必搭理啊。”

“餘長禦的心腸其實很軟的。”王蘅君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我寫封信給你帶回去。你也好有借口去尋她。長禦是個重感情的,隻消你將對平君姐的不離不棄與她說清楚,我想她一定會幫忙的。”思來想去,她如今能幫的忙也不過是這個而已,至少餘長禦的出麵可以有效減少劉病已和霍光之間的直接衝突。

王蘅君話一說完,立刻取過筆墨,鋪開一張布帛,開始寫信。劉病已一邊看她研墨一邊問道:“餘長禦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個問題,你與其問我,倒不如回宮去問你的張賀叔叔。”王蘅君飛了他一個白眼,“我也隻是猜的。”她寫完之後,嗬氣吹著布帛上麵的墨汁,待完全幹透後,將整塊布方方整整地折疊起來,遞給劉病已。

劉病已收信入懷後,王蘅君便將他送出了家門。臨別之際,王蘅君忍不住拉著他的衣袖,囑咐道:“深宮內有層層護衛守衛,其他我倒不擔心,飲食什麼的你們可要特別注意啊。別因為一時疏忽,就讓親者痛仇者快。”

這真誠的擔憂與囑托讓劉病已心中暖暖,他爽朗一笑,說道:“放心吧。我知道的。”

離了王家,劉病已加快腳步趕回集市上,卻見方才博戲之處人潮更加密集了。

“願賭服輸,我既然贏了,你自當賠我錢。哪有這般抵賴的?信不信我拉你去見官。”霍成君的聲音清脆響亮,從人群中央飄蕩出來。劉病已忙擠進人群中央,卻見霍成君正雙手叉腰和攤主理論。

“誰要跟你見官。”攤主不搭理她,自顧自整理物品,一一放進挑擔裏,準備抽身。

“不許走。”霍成君從小也是驕橫慣了的,哪有那麼好說話。她立馬舉起攤主的一個木箱往地上砸了個粉碎。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那攤主立馬紅了眼,一邊嚷嚷著你太過分了,一邊就舉起拳頭往霍成君身上招呼。霍成君自小被人捧在手心,何曾有人敢在她麵前動粗,於是麵對抱以老拳的攤主竟一下子愣住了,隻能驚懼地閉上眼睛,等待那拳頭落下。

可是,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霍成君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劉病已擋在了自己身前,胸口挨了一拳,另有一人則在那攤主身旁,架住了他。

霍成君驚叫一聲,忙湊到劉病已身前,嚷嚷道:“傷到哪了?快給我看看?”隨即又轉頭指責那攤主道,“你好大膽子。連這位,公子也敢打!一會兒有你苦頭吃。”

劉病已吃了這一拳,胸口疼得厲害,本想反手回擊,待見那攤主臉上驚慌失措的神色,便知他剛才也是一時被怒火衝昏了頭才動的手。再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事物和攤主身上洗得泛白的衣衫,他歎了一口氣,對霍成君說了句沒事,攔住了她滔滔不絕的責任和關懷,轉頭對那攤主說道:“我勸老丈還是把該賠給我這位小妹的東西都賠了吧。做生意也好,賭博也好,總沒有隻進不出的。你今日違了規矩,今後怕也難得他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