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蘅君看著餘長禦,忽然覺得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霍去病拒絕了衛子夫聯姻的要求,說但求微時故劍,想必這位少年將軍的身邊定然已經有了傾心相待的伴侶,雖然這個人從未見諸史書。霍光對餘長禦特別的敬重,餘長禦善騎射,不似尋常宮女。
因為是麵對熟悉的餘長禦,又是這麼一個關係到驃騎大將軍的奇聞軼事,王蘅君忍不住破了自己路人旁觀,絕不八卦的戒律。“長禦,您和驃騎大將軍是?”
“我本是塞外草原上流離失所的漢民。去病十八歲第一次出塞的時候,在草原迷路,遇上了我。我在塞外長大,熟悉地形,讓我給他帶路。後來他幾次出塞都帶著我,我把草原求生的知識傳授給他,陪著他沙場征戰,驅逐匈奴。”
果然如此。王蘅君瞪大了眼睛。
“他原說,等我十六歲那年,就迎娶我過門。可惜,我沒那個福氣,沒等到真正成為他妻子的那一天。”
“那長禦為何要一直留在未央宮中呢?”
“我本是塞外草原上的漢民。去病第一次出塞的時候,把我帶回了長安。武皇帝見我不懂中原禮儀,又為了彰顯對我的特別恩遇,就勒令衛皇後親自教授我禮儀。所以,那六年出塞頻頻,我在長安的時間不多,若在長安就是住在住在未央宮中。我和去病所有的回憶也都是在未央宮中。”餘長禦淡淡一笑,說道,“那裏的一草一木都能讓我想起他。所以,去病去世之後,我懇求武皇帝讓我留在宮中。”
那個人離去了,從此天地間再沒有他的身影,聽不到他的聲音,觸摸不到他的肌膚與容顏。但是她卻可以留在他們曾經相愛的地方,在距離他陵墓不遠的地方,遙遙地守護著他們曾經的幸福與甜蜜,慢慢老去。
王蘅君看著餘長禦的笑容,第一次覺得她寡淡的性子背後,興許有著她不曾發現的熱情與激情。
“對了。阿蘅,霍顯那邊,我這次出宮,特別去打過招呼了。她往後不敢為難你。你可以放心。”
王蘅君沒聊到餘長禦為她考量得如此周到,連霍顯也一並幫她解決了。雖然不知道餘長禦用的是什麼辦法,不過知道了餘長禦原是霍去病的未婚妻子後,她倒是不懷疑餘長禦擁有搞定霍顯的能力了。畢竟說起來,餘長禦還是霍光的長嫂呢。
霍顯的威脅去了,王蘅君感覺一道橫在自己頭頂三年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隨之消失了。
“我不常出宮,你倒可以進宮來看看我。宮裏應該有幾個你掛心的人吧?常來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第七十九章:Mr.NO5...
本始二年是漢宣帝登基的第二年,皇帝以每年一次的頻率發布大赦,朝堂上政通人和,普羅大眾安居樂業。
大將軍霍光在前一年稽首歸政,皇帝則表示謙讓與婉拒,兩人再次上演了君明臣賢的一幕大戲,博得了滿堂喝彩。隨後,皇帝像不要錢似的撒了一連竄侯位出去,然後對整個朝堂的人事進行了大調整,雖然主要還是參考大將軍的意見,不過年輕的皇帝也總算稍微滲透了一點自己的意思。經過一年多的磨合期,大將軍和新君之間達成了一種動態平衡,讓懼怕改朝換代動蕩期的很多人鬆了一口氣。
總而言之,一切都十分和諧,除了王蘅君同學這個即將抵達奔二終點的剩女。本始二年秋天,眼看著王蘅君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歲了,她周圍的人群都急壞了,其中又以未央宮中的皇帝夫婦為最。
王家眾人經曆了四次打擊之後,嫁女兒的心思漸漸有些淡了。再加上坊間那些克夫的謠言和王蘅君本人的明示暗示,他們多少也有了一點“這個女兒我養到老死也就罷了,不必再去害旁的人家”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