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朦朦朧朧間醒來,看到劉病已在自己跟前,一時以為是在夢中。待劉病已為她整理發白的長發,手碰到她的臉龐,那真切的觸♪感才讓她確信這真的是劉病已。

“陛下……怎麼來了?”許夫人吃力地問道。

“來看看娘,伺候您吃藥。”劉病已這時才露了一個笑臉。

“不……行……”許夫人費力的搖頭,用力過度使得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不自然的嫣紅。

“行的。”劉病已不顧她的反對,從王蘅君手裏接過藥碗,衝王蘅君使了個眼色,讓她到許夫人身邊扶著她坐起。然後,他用調羹吹涼藥汁,小心地送到許夫人唇邊。

許夫人倔強地搖著頭,緊閉著唇,不願意接受他的照料。

“娘,吃藥吧。朕能做的,也隻有這樣了。”劉病已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無奈,表情卻看不出悲喜。

王蘅君感覺到許夫人身子微微一顫,終於張開了嘴巴。

一勺又一勺,苦苦的藥汁慢慢進入許夫人的五髒六腑,也慢慢恢複了她的生氣。⊿思⊿兔⊿網⊿

一碗見底後,劉病已把藥碗拿給一邊伺候的婢女,然後拿手帕給許夫人擦了擦唇邊的藥汁,動作輕柔。

“不要,太責怪自己。”許夫人看著劉病已,溫柔地說道,“爹娘都不怪你。你待平君很好,我們都知道。”

“嗯。”劉病已低著頭,低低應了一聲。

許夫人吃了藥,也隻精神了一小會兒,很快眼皮又耷拉了下來。王蘅君默默將她平放下來,為她蓋好被子。劉病已看她這樣子,也明白如今無數的湯藥灌下去,也不過是給活著的人一點安慰。事實上,她已是閻王生死簿上被勾銷的人了。

劉病已跪坐在榻前,許久不說話。王蘅君看到他手上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直逼得青筋暴現,卻不知他心中在想著什麼。

外邊日西沉,天色近黃昏。

劉病已方才起身到一邊的房間裏去尋劉奭。王蘅君知道他這是要回去了,連忙跟上。

推開房門,劉奭背對著門,坐在一堆玩具的中間,手上正拿著一隻木製的鴨子。他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到是劉病已連忙丟下手上的小鴨子,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劉病已顯然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他掃了一眼牆角被打開的櫃子,所有的小玩具都是從那裏拿出來的。

劉奭撮著手,輕聲解釋道:“父皇,孩兒不是貪玩。隻是想拿回去給雪兒妹妹玩。”

劉病已看著這些熟悉的玩具,輕輕歎了一口氣。這都是當年他為劉奭準備的,就像每一個初為人父的傻爸爸,在為孩子準備衣服的時候,能把從0歲到7歲的衣服都買齊一樣。他當初給劉奭做的玩具也是如此。所以當他們一家人匆匆入宮,這些玩具就隻能在許家被封存起來,其中甚至有好多是劉奭根本沒玩過的。因為那些是等著他在這個家裏再長大一點,再給他玩的。

想起這些前塵往事,劉病已隻覺得口中苦苦的。他清了清嗓子,嚴肅地對兒子說道:“你這麼隨意的跑出來,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知道錯了。”劉奭低著頭,乖乖認錯。

“地圖是從哪裏弄來的?”

“石渠閣……”

“沒人陪同就自己從地道裏溜出來,讓為父和長輩們擔心。這是不孝。難道上學這麼多天,師傅沒教過你嗎?”

劉奭的頭越發低了。

“你是皇子,以後是要當太子的。不能任性妄為,知道嗎?”劉病已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