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本來就是如此簡單,本朝女子十五及笄,時年十六的江凝菲尚念念不忘幼年時徐燦對她的照顧,如今更聽聞徐燦在朝廷坦言他與自己的私事,更是對徐燦情根深種。隻是不曾料想,心思單純的她卻不是銀林公主的對手。

銀林公主見慣了宮廷裏的齷齪事,嬤嬤們更是自小就教導她如何能在家族裏成為一家之長。麵對江凝菲這個二房,顯露出來的不但不是天家公主的高傲,反而是妹妹長妹妹短的親熱。徐燦久已未見江凝菲,完婚後時時與她膩在一起。也因此發現銀林並非如他預想的那般高傲不易相處,又兼銀林擅長打扮自己,語聲嬌柔,體態如弱柳扶風,勾引得他不由開始移轉了注意。

便由此開始,銀林公主諸般嫁禍手段,三不五時施展到了江凝菲身上,把她搬弄成一個吃味善妒的女人。

寧非心裏悲傷,那些前事雖不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可是如今卻要由她承擔。並且,江凝菲的記憶是如此鮮明,一個年方十七的女孩就這麼懷著不甘和怨恨香消玉殞。如果沒有銀林公主,她或許能與徐燦相守一生。可惜的是,徐燦自打小就與江凝菲一同長大,以為女人們都如同江凝菲那般沒有心機,卻不知道女人們之間也能耍那麼多花槍。

十天之後,寧非總算能夠下床行走。本來按照當朝習俗,在月子期間不能落地,寧非是小產,月子仍然是要坐完的。可是一來丫鬟們不樂意照顧她,房屋裏空空落落的隻有寧非一個人。二來她也不認為“坐”月子有什麼科學道理,於是就出了屋子透透氣。

時值冬日,空氣很是幹燥冰冷,寧非裹緊了裘衣也遮不住寒氣。她走在院子裏,徐燦畢竟是參將之職,在京郊也有不錯的園子,不大,景致布局卻是精心的。她信步而行,水池子已經凍結了一層厚冰,四處皆是冬季蕭瑟之意。

寧非身子不舒服,小產之後氣虛體弱,心裏依然在轉著自己的心思。這幾日裏,夜夜被江凝菲含冤帶屈的記憶影像得無法熟睡。寧非知道徐燦對於江凝菲有多麼重要,然而可惜的是,那種男人,在這個朝代或許是個不錯的托付終生之人,卻不是她寧非的那盤菜。

她前世死得冤枉,或許天可憐見她平生沒有罪過卻慘遭枉死,便打了她過來接受新生。然而這新生……〓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正走著,就聽見疏落的竹林處傳來人聲。

竹子在北方不易成活,也不知道是哪裏尋來的異種,大雪之後依然青翠,枝葉並未落盡。就在斑駁掩映之中,寧非聽到似是耳熟的聲音說:“凝菲妹妹已經是不能生養,徐上將軍還盼著夫君您能為徐家多接續香火,我看還是再給您添個妾如何?”

“這樣總是不妥,家裏平白添個生人我也並不習慣。”

“夫君這時候就說不習慣生人了麼,那我以前不也是生人呢嗎,難不成夫君如今還嫌棄我?”

“公主……哎,你這又是言道哪裏去了。”

寧非這會兒已經能夠看見說話的兩人,正是江凝菲記憶裏的徐燦與銀林公主韓圭玉。隻見公主肚子隆起,果然是身懷六甲的模樣,徐燦臉上帶著三分疼惜三分無奈,輕聲細語地哄勸公主,一隻手還在她腹上揉著。

徐燦與江凝菲記憶中卻不一樣,江凝菲總是把他當成兄長一般的敬中有愛,看在眼裏異常高大剛強。而現在就這麼近距離地觀察,徐燦顯得高大挺拔卻不威猛,很有傳說中“儒將”的氣度,在大雪地裏,筆直的身軀那麼一站,暗灰的披風自肩頭直掛到腳,讓寧非一見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