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她側頭去看,應該就是放在這裏才是,難道又被美牙給收走了?
他似乎很受用她這般慌裏慌張的樣子,做出好心的模樣,勾起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你找什麼?需要寡人幫忙麼?”
辛彙被他近在咫尺的聲音一驚,猛地揚頭,頭頂幾根鋒利的金針像刺蝟堅硬的銳刺,楚王躲得很快,下巴仍然被戳了下,他歪著頭看她,伸手摸了摸鐵青的下巴,指尖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一抹血痕。
這大約是他陽泉之戰後第一次見血。
站在床尾捧著銅碗的太醫再次哆嗦了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見楚王被紮,忙慌裏慌張去拿醫藥箱中的金創藥,翻騰了半天捧過來,卻不想左腳踩右腳,竟直直撲過去,這一撲正好撲在辛彙腿上,辛彙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的一踹,可憐的太醫咚的一聲撞在床側,呼了口氣便昏了過去。
房中便隻剩下兩人。而兩人還離得這般近,男人手裏還拿著刀。
辛彙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事情都已經清楚,大概是下午便昏沉沉的她發了熱,而慌裏慌張的美牙請來了太醫,但是,為什麼楚王會在這?她不動聲色的向上扯了扯被褥。
這欲蓋彌彰的動作立刻將某人的眼睛吸引了過去。
辛彙麵上大熱,雖極力控製,但紅暈還是從臉頰蔓延到耳朵,她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美牙?我家美牙呢?我想喝水。”
“她不在。”楚王生硬的移開視線,他笑了笑,笑得她一身雞皮疙瘩,高熱退去後,背上的薄紗都被汗水浸透了,黏糊糊粘在背上,像滑膩膩的蛇皮,她手指一冰,終於摸到那個東西,一時心頭大定,便慢慢套到中指上,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我想喝水。”她重複一次。
楚王竟然真的轉身去為她倒水,辛彙快速看向窗外,夜色從濃重變得輕薄起來,日頭難不成從西邊升起來不成?
“好些了?”他一手將杯子遞給她,一麵問道。
“唔。”她咕咚咕咚像牛一樣一杯喝完,然後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揚起杯子,“還要。”
隻是嘴角還有一兩滴殘留的茶水,大約是被他的目光提醒,她便伸出小貓般的舌頭就勢一舔,清涼的茶水便盡數落入口中,然後露出一個既客套又尷尬的笑容。
楚王眸光倏的暗沉,他垂下執刀的手,另一手接過她手上的杯盞,那上麵還有她殘存的體溫,此刻細末的溫暖便隨著剔透的瓷胎蔓延到他手上的薄繭上去了。
燭火明滅,四麵八方的黑暗止步於前,這情景恍若似曾相識,他又倒了一杯茶,茶水傾注到杯子裏,他皺起眉頭:“茶水怎麼是涼的?”
“這茶一直都是涼的。快些給我罷。”辛彙催促,怪人,現在才問,剛剛倒茶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屋子裏是什麼味道?”楚王又問,他的眼睛停留在桌上那燭火上,屋裏沒有風,但是光卻有輕微的飄忽。
“還不是王上您的美人們送來的辟惡花草……”辛彙嘟囔,蹙眉看向左左右右那些包裹在金器玉盤裏麵的植物,好些已經有蔫壞的跡象,大約她一直在屋裏,倒是不曾聞到什麼異味。
她不止長相,連說話都和楚國的女人不一樣,沒有她們那柔到骨子裏的低軟纏綿,而更像是清脆的環佩叮咚,他又去看她,看她小狗一般濕漉漉的眼睛和那海棠花瓣一般柔軟的嘴唇,還有白皙的脖頸,而順著脖頸下去,雪白的肌膚甚讓素衣都顯出暗沉來。
他自然不會忘了洞房那腦袋上的青紫和剛剛被踹暈的太醫,還有她那讓人厭惡的吃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