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國來的信。”劉嬤嬤顫巍巍掏出來,“送信的人說老夫人身體每況愈下,隻希望能在這之前看到夫人誕下子嗣,得保安寧。”

辛彙心頭一酸,攬住劉嬤嬤的手,就勢撕開了信,信是父親寫的,一筆一劃看起來都那麼熟悉,她摸著那熟悉的信箋,眼眶微熱,不到百來字的信看了半盞茶時間才終於看完。

看完以後,她便將自己的手和那上麵鬆垮垮的金戒指更深藏進了被窩。

劉嬤嬤這時候便問道:“日常熬給你那些調理的藥湯可按時吃了。”

辛彙心虛的看美牙。

她拍拍辛彙的手背,又歎氣:“小姐,這些都是為了你好。辛家在陳國本已根深葉茂,倘若沒有足夠的籌碼,陳王如何能忍得下,辛家倒了——小姐在楚宮,還能靠誰呢?”

辛彙心亂如麻,這些話對她來說全是無形而不安的壓力,她也不能說出她和楚王甚至還沒有夫妻之實,隻怕劉嬤嬤隻會當場厥了過去。

到了下午間,楚王身旁的季公公來宣了旨意:解除坤和宮禁足,讓她好生休息,同時還賜了一個楠木金雕的小盒子,特特囑咐是單獨賜給辛彙的。

辛彙見那盒子又小,木頭也不算上等,也不像賞賜的什麼名貴珠寶,更不可能是什麼精美吃食,便有些看不上,胡亂打發了季公公,轉身打開盒子,頓時一愣。

盒子裏麵是枚精巧別致的金戒指,戒指上鑲嵌著小小的紅寶石,如同極其微小版的王冠。

美牙拿著那戒指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子醜寅卯來,對一國之後來說,這樣的賞賜未免太輕了些。

辛彙拿出戒指挨個試了試,最後剛剛套在無名指上,瑩白的手指和閃著微光的紅寶石,倒真是相得益彰。

美牙便又有些得意忘形:“王上對小姐真是好呢——一看便是特意訂製的。”

辛彙嗚呼:你要知道這是幹嘛的,就不會這麼說了。

美牙又擠眉弄眼:“昨晚小姐和王上一起,王上可溫柔?”

“溫柔?”辛彙不屑,反轉手指左右看那戒指,順口回答,“蠻牛一般。”

美牙的臉紅了一紅:“哎呀,小姐,你越來越壞了。”

“……”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小姐,外麵天氣這樣好,咱們出去走走吧。”美牙心情激蕩,轉開話題,嘿嘿,聽說下午王上會經過禦花園,如果和小姐有場偶遇,說不定,晚上王上還要過來呢,說不定,小太子便有了……霍霍霍。

屋子裏悶了許久,這般提議辛彙自然求之不得,臨走前又偷摸拿了幾條大些的帕子,要是沒人,還可以順便帶點鮮貨回來,她也並不是隻圖自己口福,都是為了長遠之計,小時候,她也是不吃蔥蒜的,但是直到吃到了蔥香餅,她便一發不可收,所以,從來沒有不能吃的東西,隻有做的不夠美味的東西。也許,楚王吃了她親自熬的鮮魚粥,會突然轉變自己的想法呢?從飲食開始,然後漸漸到其他地方,比如對女人的審美……

好吧,那些太遙遠,她承認,她想吃的念頭多占了那麼一點點。

她就知道,這兩日不順,先是無端端一場病,今日出門也未曾看黃曆,剛剛走進禦花園,便看見秦家姐妹春風扶柳一般站在花圃裏,一個帶著明月璫,一個插著金步搖,穿了一身薄紗曲裾,像兩隻花蝴蝶一般,再遠處,便是兩個楚宮少妃,辛彙隱約見過,穿了最新式的深衣,衣裾長可拂地,風一吹,好像要飄走一般。

待轉過一處花廊,又看見辛叢英站在一株桃樹下絞著帕子,也不知道自言自語嘀咕什麼,麵色羞赧,粉麵含春,手上亮燦燦的纏金鐲子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