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就這麼黑不提白不提地賴著。”
“我要情分。”楊一鳴淡淡地說。
“啊?”丁子木一晃神,覺得自己沒聽清楊一鳴在說什麼。
“我說,情分和本分之間,我寧可要情分。”楊一鳴說,“而且丁子木,我得事先告訴你,在心理谘詢這個領域,我遠算不上行家,而你的問題又特別複雜。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我的小白鼠,成不成的完全沒法預料,我,我連三成的把握都不敢說有。”
楊一鳴說出這話來的時候在心裏反反複複地掂量了一番,對於丁子木這樣的人,當然可以藏著掖著,說點兒撫慰人心的場麵話他也能做到,而且還能說得言辭懇切動人心弦,糊弄丁子木那是分分鍾的事情,絲毫不用走心就能辦到。但是楊一鳴不想騙他,他知道這樣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讓丁子木信任他。
丁子木並不介意,他說:“即便如此我還是挺感激您的,因為除了您,別人不可能讓我在不付費的情況下接受谘詢。即便有,那也是那我當成是典型案例,想要做研究的。所以……”
丁子木不在意地聳聳肩:“給誰當小白鼠不是當呢,相比之下我更樂意給您當小白鼠。”
楊一鳴的心一沉,感覺丁子木輕輕地幾個字卻有著無以言喻的分量,猝不及防地就砸在了自己的心裏。壓力有點兒大,他竟然有點兒緊張。
楊一鳴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來,不自覺間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姿勢來:“我會盡力,如果我做不到,我也會把你交給一個可靠的谘詢師。”
丁子木對此不置可否,他換了一個話題說:“您讓我填什麼表?”
楊一鳴把筆記本打開,epq三個大字出現在丁子木跟前。丁子木拉了一下鼠標:“還好,隻有八十八項。”
說完,他坐下去開始認真答題。楊一鳴依然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看著他。自從他懷疑丁子木是did以來,他越來越覺得丁子木有些異常,今天的他比上次更加主動,在談話時不再是一味的回答和退縮,甚至可以說,在他的言辭中有了某種進攻的意味。他甚至學會了“迂回”,對於自己不願意麵對的話題采取了“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
楊一鳴激動起來,他非常期待看到更多的“丁子木”。
一個多小時後,楊一鳴去查看丁子木的問卷時果然發現n和p兩個數值呈現出奇特的分數分布,數據顯示丁子木是個不關心他人、難以適應外部環境、與別人不友好的人。
楊一鳴想起羅颺跟丁子木勾肩搭背的樣子,也想起蛋糕店裏,大家丁丁長丁丁短地招呼他的樣子,怎麼也想象不出來“與別人不友好”的丁子木是什麼樣的。不過,要是遊樂園門口跟人打架的那個丁子木倒是有可能……
楊一鳴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來勢洶洶一下子就攫住了他所有的理智,讓他掙脫不得。他感到手心裏瞬間就沁滿了汗水,心髒跳動得劇烈,以至於胸骨甚至有疼痛的感覺。他控製不住想要去試一試,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強迫自己邁動雙腿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想要借此平息一下自己的衝動。
為什麼要平息呢?他想,丁子木信任自己,自己也並沒有惡意,隻是想要盡快確定他的病情,也想跟進一步走進他的內心而已。清醒的丁子木不會傷害自己,如果是那條“獨狼”,楊一鳴偷眼打量了一番丁子木,他身材修長而勻稱,大約是體力勞動比較多,他身上有層薄薄的肌肉,看起來精瘦又結實。楊一鳴攥了攥拳頭,自己比丁子木高了那麼兩三公分,平時不泡健身房,但是沙發後麵有根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