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有時候被蒙在鼓裏反而幸福,我挺不以為然的,現在覺得有道理。出了事兒,徐霖替我隱藏,大丁替我麵對,我自己倒是一概不知,比比他們,我過的簡直就是一帆風順。”
“所以?”楊一鳴問。
“所以,如果有機會我想好好謝謝他們,而且我會好好活下去。”
楊一鳴說:“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為‘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徐霖也好,大丁也好,他們一直都會陪著你,他們能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你活得好他們才會放心。”
丁子木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楊老師,真挺奇怪的,這種被人24小時看著的感覺好像也不太糟糕。”
“因為你們是一體的啊,”楊一鳴走過來站在丁子木跟前,很認真地說,“不要怕他們,也不要排斥他們,跟他們融洽相處。
丁子木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會的。”
***
第二天,楊一鳴到底還是編了瞎話,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快中午了。於是給周沛發消息說要去福利院看看,等他洗漱完走進餐廳的時候,看到餐桌上有張紙條,上麵是丁子木的筆跡:廚房有早飯(估計您吃的時候已經算是午飯了)。
楊一鳴把紙條揉做一團扔進垃圾袋,在廚房裏找到一份炒餅。時間有點兒長了,餅有點兒硬,楊一鳴犯懶,想把它放微波爐裏熱一下,卻發現微波爐的門上貼個條子:
楊老師,不要用微波爐熱炒餅,那樣不好吃。在鍋裏放一點點油,小火翻炒一下就行。
這小子!楊一鳴無奈地去拿炒鍋,一邊炒一邊嘀咕: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兒,非得弄複雜了,真是……楊一鳴一邊吃一邊砸砸嘴,雖然複雜,但是真的很好吃。
吃完飯,楊一鳴想著瞎話要編圓,索性就去福利院看看,下周就是月底了,按計劃也該去了。他換了衣服,看一眼堆了滿床的文件和資料,決定假裝自己瞎了。到福利院時楊一鳴先去找了馮老師,跟馮老師簡單說了說丁子木的情況。
馮老師一邊聽一邊掉眼淚:“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當時從醫院轉來時渾身都是傷……但是沒想到是……”
楊一鳴沉默了一會兒說:“不過他出乎我意料的堅強,我都沒想到他能那麼平靜。”
馮老師說:“丁子木從小就這樣,他八歲來的,那時已經上到三年級了,因為養病歇了好幾個月,等再去上學時功課都跟不上了。他跟我說,他一定不能留級,於是在別的小朋友玩的時候他讀書,別人看動畫片的時候他寫作業,寢室熄燈了,他就跑到走廊裏看書……這才八歲啊,我覺得中高考的孩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楊一鳴點點頭,對於丁子木來說,隻要“不瘋”,其他的什麼苦難都可以克服,他就想快快長大,趕緊獨立。留級,等於晚一年畢業,晚一年工作,晚一年獨立……這是一個迫不及待要長的孩子。
楊一鳴沒有說did的事,這個應該讓丁子木來說。楊一鳴從福利院告辭出來以後給劉國強隊長打了個電話詢問當年的事。劉隊長想了想說:“最後那次報警不是我接的,具體的出警記錄我得回去查,你等等,我現在立刻去查。”
劉隊長急匆匆地掛了電話,楊一鳴在街邊隨便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下等著。他點了一杯拿鐵嚐了一口就直皺眉,奶太多了,完全搶了咖啡的香氣,而且居然打了奶泡,感覺有點兒像卡布奇諾。拿鐵和卡普奇諾就像雙胞胎,長得很像其實大不相同,卡布奇諾以奶沫為主而拿鐵以牛奶為主,這兩者帶來的口感完全不同。楊一鳴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來,也隻有丁子木可以準確地把握楊一鳴的口味,放入適量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