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可能?”楊一鳴笑著說,“他下班回家隻能做宵夜了,這碗粥是他特地請了半天假期做的,要不然這會兒他剛下班。”
“挺辛苦的。”楊媽媽說,“這年月幹什麼工作都不容易。”
話音剛落,丁子木敲門進來了,他站在楊媽媽床前,小心地問:“阿姨,好喝嗎?”
“好喝。”楊媽媽說,“就是辛苦你了,我聽一鳴說你特地請了假做的飯。”
“不辛苦,”丁子木搖搖頭,“其實我是偷懶了,在店裏做點心可比煮粥累。我這是托您的福,閑了半天,你要是愛喝,以後我常給您做,下次煮雞茸粥好嗎?”
楊媽媽趕緊擺擺手:“那怎麼好意思,你們年輕人都得忙自己的事業,好好工作,不用特地給我做飯。”
丁子木聽到”事業“這兩個字微微紅了臉:“不是事業,就是……打工的。”
“誰不是從打工仔做起的呢?”楊媽媽鼓勵地說,“年輕人,肯吃苦就能做好,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楊一鳴瞥了媽媽一眼,總覺得這話裏有點兒旁的意思。他看一眼丁子木已經開始泛紅的脖頸,轉移了話題;“丁子木,鈞鈞沒纏著你嗎?”
“該吃飯了,楊姐姐讓我來叫您。”丁子木說,“鈞鈞在洗手呢。”
“小丫頭淘吧?”楊媽媽笑著問,“小孩子被我們慣壞了,估計以後會更淘的。”
丁子木誠懇地說;“很乖,特別聰明。我覺得鈞鈞不是淘,她隻是挺有想法的,其實挺懂事的。”
“唉,這是我們家唯一一個孩子,大家都覺得她挺孤單的,誰也不忍心拘著她,大了以後會更淘的。”
聽到“唯一”這個詞的時候,丁子木看了楊一鳴一眼,遲疑了一下沒吭聲。
“出去吃飯吧,”楊媽媽把空碗遞給楊一鳴,“人家小丁第一次來家裏,你好好招待一下。”
楊一鳴接過碗來,衝丁子木一抬下巴;“來,小朋友乖乖跟老師去吃飯。”
楊媽媽噗嗤笑了出來,丁子木抿抿嘴角:“好。”然後配合地跟在楊一鳴身後往飯廳走。剛一出臥室門,楊一鳴就歎息一聲:“丁子木同學,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啊,看把我們老太太哄的。”
“我以前很不會說話嗎?”丁子木認真地問,“可是以前認識我的人都說我脾氣挺好的,就是……有時候暴躁了一點兒。”
“你以前也很好,很溫和,但是不夠開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啊,跟人接觸積極主動了很多。”楊一鳴鼓勵地說,“就這樣非常好,我預感要不了多久,你的魅力會橫掃四條街的。”
丁子木頓了頓腳步,有一句話壓在他的舌尖上幾乎要滾了出來,他有一種“豁出去”的衝動。在短短的數息之間,他甚至考慮到即使把這句話說出來,如果自己堅決拒絕接受弗裏德曼教授的谘詢,恐怕楊一鳴也不會真的把自己轉移出去。不但不會,依照楊一鳴工作的認真程度,他可能還會更加認真努力地幫助自己,畢竟,早一天治療成功就可以早一天擺脫自己……丁子木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把那句話咽下去。還不到時候,再等等,二十二年以來,他丁子木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二字,他等得起,也願意去等。
楊一鳴帶著丁子木來到飯廳,鈞鈞已經開始啃雞翅了,楊雙明用筷子敲鈞鈞的手:“客人還沒上桌你倒先吃起來了,沒禮貌。”
鈞鈞戀戀不舍地把雞翅放下去,一抬頭看到丁子木就趕緊招招手:“木木哥哥,趕緊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