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鳴帶著丁子木回到家,丁子木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脫了上衣讓楊一鳴揉藥油。
“疼嗎?”
“還行。”丁子木笑笑說,“太快了,兩下就打完了,其實都沒怎麼受傷,臉上這些是一開始撞架子上磕的。”
“二木,”楊一鳴說,“你沒攔住大丁嗎?”
丁子木搖搖頭:“他太生氣了,我能感覺得那種憤怒,可能是因為情緒太激烈了,所以攔不住他。”
“但是你做的很好。”楊一鳴說,“我覺得你真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怎麼?”
“當時我就是這麼解決丁奎強的。”
“是嗎?”丁子木輕輕笑一聲,“不過丁奎強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一鳴抬起丁子木的下巴,輕輕吻一下,“沒關係,我們總能解決的。”
丁子木閉上眼睛靠進楊一鳴懷裏:“楊老師,大丁……很傷心。”
“嗯?”
“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那種傷心,我今天……其實做的不夠好,我傷到他了。”
“為什麼這麼說。”
丁子木:“我想,我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甚至是個會惹麻煩的人。你說過,我以前的幾次被辭退都是因為跟顧客起衝突打架。我擔心今天,大丁會更沮喪。”
丁子木摟緊楊一鳴的腰:“怎麼辦楊老師,我該怎麼辦?”
楊一鳴把唇埋進丁子木的頭發裏:“你長大了,二木,不管是我還是大丁,都不能阻止你長大。”
☆、第七十三章
這個夜晚,丁子木是在楊一鳴的臥室裏睡的,靠在楊一鳴的身邊,他睡得很熟。楊一鳴在一片黑暗中聽著他的呼吸聲,一下下穩穩地叩進自己的心裏。他輕輕地捋過丁子木的頭發,指尖麻酥酥的,那種感覺傳到心底竟然隱隱作痛。他能理解丁子木的心情,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和二木正在攜手犯下一樁罪案,一樁謀殺案,而對方毫無還手之力。就算理智上他懂得這其實是在“治病救人”,其實是在幫助丁子木,也明白這一切避無可避,但這並不能讓他好過一些。因為他幾乎已經可以推斷出大丁會選擇一條什麼樣的路,而他們,隻能接受。
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對於一個心理谘詢師而言,這可以稱得上完美。
楊一鳴微微歎口氣,他覺得自己雖然頂著個“職業心理谘詢師”的名頭,可幹得事兒全是“純業餘”的,甚至一個業餘的谘詢師都不會為“副人格”的消失而內疚,更不會縱容自己和病人一步步走到今天。
夜深了。
丁子木在睡夢中恍惚聽到有人在叫他,語氣急促而嚴厲。隨著呼喚一聲聲加大,他覺得久違了的頭痛感又來了,而且逐漸加重。
“誰?”丁子木努力忍過一陣抽痛,掙紮出一分神智問道,他睜大眼睛想要透過濃黑看清眼前的路。迷迷蒙蒙之間,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隻覺得那一聲聲的呼喚讓他越來越心煩意亂。
“木木,”那個嚴厲的聲音說:“你過來!馬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丁子木循著聲音的方向慢慢往前走去,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畢竟是冬天了,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覺得有些冷。走著走著,眼前的濃黑似乎漸漸淡了,他能隱約看清建築物的輪廓,破舊低矮的房簷,已經坍圮了的院牆,還有半人高的荒草,以及草叢中一閃而過的流浪狗。
“這是我的房子,”丁子木喃喃地說,“我又來了。”他把手掌輕輕貼在門上,粗糙的感覺是那麼熟悉,他微微眯起眼,覺得頭痛在迅速消散,但是伴隨而來的是大腦裏逐漸一片空白。那感覺非常熟悉,就像潮水退後的沙灘,隻剩下一片平整的沙麵,上麵曾經有過印記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