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盯著徐霖,伸出手去抹掉徐霖嘴角的奶油和臉頰上的血跡,他慢慢地說“徐霖,我一定要和你談談。”

***

丁子木從幻境中走出來時,楊一鳴臉色鐵青地坐在他旁邊的地板上,兩眼不錯珠地盯著他。丁子木嚇了一跳,問:“楊老師,你怎麼了?”

“沒事。”楊一鳴跪直身子,直接從治療椅上把丁子木摟進懷裏。直到把這個人牢牢地抱住,他才能極緩慢地吐出一直哽在胸口的那口怒氣。剛剛過去的那一個小時,是他這輩子經曆過的最恐怖最痛心的一個小時,他眼睜睜地看著丁子木,不,是徐霖,徐霖躺在那裏,掙紮、蜷曲、哭訴、哀求、一聲聲鑽進他的心裏,擰得他四肢百骸都痛不可擋。

當十幾年前的那一幕以一種如此直觀的形式展現出來,當他宛如親眼目睹那一夜的暴行,當他心愛的那個人無助地哀求和哭泣時,楊一鳴覺得自己有一萬個理由把那個凶手和丁奎強碎屍萬段。

怎麼可能饒恕他們?怎麼可能就此放過?

楊一鳴抱緊丁子木,在他耳邊說:“有效追訴期是十五年,我們還有時間。”

丁子木的額頭頂著楊一鳴的肩,直到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滿臉的淚水,他點點頭說:“楊老師,我不能放過他。”

這天晚上,在兩個人的臥室裏,丁子木一直蜷縮在楊一鳴的懷裏,什麼都不做,就是緊緊地貼著他。楊一鳴說:“想哭就哭會兒。”

丁子木搖搖頭:“哭不出來,我也再不想哭了,該哭的,都已經哭完了。”

楊一鳴:“以後我們可以看他們哭了。”

丁子木:“回去以後我要找張隊長談談。”

楊一鳴:“好,他一直想幫你。”

丁子木:“會很麻煩的,你號稱‘楊三省’的。”

楊一鳴:“楊三省是誰?我不認識他,你認識?”

丁子木笑著搖搖頭,兩人東拉西扯地說著閑話,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楊一鳴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丁子木晃悠醒了,他嘟囔一句“寶貝,幹嘛啊?”然後就閉著眼睛摸索著摸到丁子木的脖子,把手臂繞上去把人勾過來就想印一個吻上去。就在他幾乎能感受到丁子木呼吸的一瞬間,一隻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就把他的手按在了枕頭上。同時一副身體沉甸甸地壓了過來,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

就像每次丁子木想做時的那樣。

楊一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丁子木笑了:“二木,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來,我親親就好了。”

丁子木搖搖頭。

楊一鳴摸摸丁子木的臉頰,很熱,他說:“想做?”

壓在他身上的丁子木的呼吸驟然加快,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攥得楊一鳴有了輕微的疼痛,正是這疼痛讓他瞬間有了疑惑:“二木?這大半夜的,怎麼了?”

“你說過,你再也不會認錯我倆。”

楊一鳴耳邊嗡的一聲,他驚訝地說:“大丁?”

“哼。”大丁冷哼一聲,並未從楊一鳴的身上下來,反而故意蹭了蹭。

楊一鳴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他轉動了一下手腕,示意大丁鬆開,然後輕聲說:“咱倆這個姿勢談話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覺得特別合適。”

楊一鳴淡淡地說:“或者我推你下去。”

大丁低下頭,定定地看了楊一鳴幾秒,似乎想就著窗外的光線把這個人刻印在腦子裏。大丁嘖了一下,鬆開手從楊一鳴的身上翻了下來,他看著天花板,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說:“你沒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