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問:“這是做什麼?”
化學老師拿濕紙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汗,他人還沒到中年,就已經謝頂了,頭頂上被曬得發紅。
白恬幹脆把傘移過去一點,遮在他頭上,換來對方一個感激的眼神。
“哎呀,是今年下半年的司法考試,這回選在我們學校了。”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紅色橫幅。上麵寫著“201X年國家司法考試首都考區首都附屬高級中學考點”。
白恬納悶地問:“可是我們又不是司法體製內的人,來學校做什麼?”
化學老師歎口氣,幽怨地說:“來打雜唄。”
他指了指門口的大傘和桌椅,以及早已等在外麵的考生和家長們,甚至還有幾個媒體工作者。
說完之後,他又壓低聲音繼續道:“我聽說今年之所以人不夠,是因為查出了好幾個受賄的監考老師,今天說不定還要進考場幫忙監考。”
白恬皺了皺眉,她向來討厭趕鴨子上架這種事,可是她要在這個社會生存,就得服從規則。
“我留在門口吧。”她說。
化學老師看著她,搓搓手,笑道:“這怎麼好意思,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曬,多不好。”
“沒事。”看得出對方隻是客套一下,白恬沒有在這件事上多拉扯,說完就走向門口,對坐在大傘下麵的人遞出自己的工作證。
對方確認之後,讓她在旁邊熟悉一下機器。
白恬看了看,發現是一台人臉識別的電腦和攝像頭,考生進場都是通過這個“刷臉”。
暗自感歎了一下時代的飛速變化,白恬麵上沒什麼反應,聽對方教了一遍就懂了,然後坐在角落裏等著開始進考場。
門口站著不少穿製服的警務人員,就站在太陽下暴曬,白恬看了看一旁的幾箱子礦泉水,然後抱起幾瓶水過去,遞給他們。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警務人員連忙放下水走過去看情況。
白恬也側過頭去,望著人群中最嘈雜的那一塊地方。
這一天的太陽很刺眼,大地上幾乎要被炙烤出白霧,連空氣都因高溫而扭曲模糊。
所有人都在高溫下神色懨懨,汗流不止,就如每一個狼狽又麻木的芸芸眾生一樣。
卻有一個人,從人群中穿過,在烈陽下穿著純黑色的正裝,踩著平平無奇的黑色矮跟皮鞋,向白恬走來。
她紮著馬尾,白皙幹淨的臉上是沉靜如水,如同周遭的一切目光和驚呼都不在她的世界裏。
而在白恬的眼裏,走來的人好似每一步都踏在無限拉長的時間之上。搖晃的發絲,自然垂擺的手臂,單手抱住的資料袋,甚至是掛在胸`前左右晃動的準考證,都放大又放大,成了電影的特寫。
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和身旁的人滿臉驚訝地說著什麼,本來隻是例行公事的媒體也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抬起攝像機衝過來。
但她置若罔聞,挺直的背脊與修長的雙腿穿過層層人群,一步一步走向校門。
不知從哪一刻起,雜亂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門口變得安靜無聲。
穿著黑色正裝的人停在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電子時間,開口問:“請問可以入場了嗎?”
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詭異的寂靜,沒有人回答她,就連坐在桌子後麵的人都還沒回過神來。
於是唯一一個還醒著的人上前了一步,指了指電腦上的攝像頭,說:“請看這裏,進行人臉識別。”
紮著馬尾的人露出完整的一張臉,落落大方,自信卻不張揚。
她看著短發女人,眼角勾起一個上揚的笑來。
“好。”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