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謊,就得用無數個謊去圓。

白恬不是不知道會有這一天,但她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還是那麼懦弱。

連一句真話,都不敢對長輩坦言。

不是已經做好背負罵名的準備了嗎?

事到如今你還在怕什麼呢?

第二天一大早,白恬就收到了消息,她叫上已經洗漱好的賀曉芸,兩人一起下樓上了來接她們的車。

開車的人是白恬昨天見過的,他一路上都十分沉默,白恬也沒心思跟人聊天,賀曉芸更是一心盼著盡快到達目的地。

出乎意料的是,莊仁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真正的醫院。

但規模不大,看起來更像私人療養院,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周邊連個便利店也沒有。

白恬沒有在這裏見到葉晚,她也沒有打算圍觀病患,索性在走廊上等著賀曉芸結束短短的探視。

莊仁的情況很不好,清醒的時間非常短暫,就算賀曉芸見到他,也不一定能說上一句話。

白恬沒等多久,小姑娘就推開門走了出來,對白恬道:“謝謝白老師,我們回去吧。”

她從昨天早上就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鬆。

白恬也鬆了口氣,帶著她回到車上,開車的人一直在車裏等著,直接開車返程。

回到家之後,賀曉芸下車之前,突然對開車的男人說:“莊仁告訴我,那把刀不是他的。”

對方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說了聲:“謝謝,我會轉告的。”

車開走之後,賀曉芸看向白恬,難得笑了笑,說:“白老師你回去上班吧,我不會再跑了。”

白恬摸了摸她的頭,“沒事,我請了長假。”

她現在即使回到學校裏,也放不下心去專注工作,索性就請了長假。這個假在教師這個職業不好請,因為每個重要科目的老師都是剛剛好,走一個學生就沒課上。

好在她之前替請產假的數學老師代課過一段時間,現在對方回來了,能幫她代課。

現在一件事堆著一件事,讓白恬感到喘不過氣來的同時,又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是活著的。

危險的、緊張的、不安的、充滿未知的。

而不是千篇一律的,麻木的。

她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過這些情緒了。

葉黎坐在辦公室裏,一言不發地看著麵前的兩份精致華麗的資料書。

這是兩份不同風格的婚禮策劃方案,送過來的人是前兩天才差點坑死他的連經理。

“施總準備了兩份,都是同種風格下最好的方案,你們商量著選一選,有其他要求也盡管告訴我,我全權負責你們的婚禮,也算是聊表歉意。”

笑得一臉和氣的男人還拍了拍葉黎的肩,說:“這場婚禮施總費了很大心思,倒時候會邀請全首都的商界名人來,你可要把握機會。”

說到底,還是把他當作依靠女友上位的那種貨色。

葉黎不否認,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想要這種待遇的人,結個婚就能少奮鬥三十年,甚至是一輩子,誰不樂意?

他無論是站在甄橙身邊,還是白恬身邊,旁人眼裏的他都是一飛衝天的鳳凰男。

隻有葉黎自己明白,他從來沒有動過這種念頭。

哪怕今天的他是真的和白恬修成正果,他也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安排。

一個婚禮而已,他葉黎給得起。

可是他想給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想要。

資料書的封麵是拍得像大片一樣的婚紗照,再多看一眼都覺得諷刺至極,葉黎抬起手將兩本都塞進抽屜裏,繼續埋頭趕堆積的工作。

這件事總歸做決定的人不是自己,那就留給別人去頭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