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是個大雪紛飛的天氣。
白恬將家裏徹底打掃了個幹淨,正在整理書架時,一個淺粉色的信封從某本書裏掉了下來,白恬連忙接住,然後才想起這是什麼。
她看了一眼牆角的長箱子,又低頭看著手裏的這封信,許久之後,終於是將信封打開,取出了裏麵的信紙。
“白恬:
或許你看到這封信時,阿姨已經不在了。
原諒阿姨的自私,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作主為你準備了婚紗禮服。
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阿遠有多喜歡你,作為局外人阿姨看得很清楚,所以才更明白,其實你的心裏沒有他。”
白恬的動作一頓,慢慢靠著書架蹲下了身。
“我想我可能沒有機會看見阿遠結婚那天了。這些天我總是想起我和他爸爸結婚的時候,我們連婚禮都沒辦,以至於到現在我都心存遺憾。我多想有一天,我能穿上最好看的婚紗,和他一起拍張婚紗照,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連我們相愛的證明都找不出來。”
“白恬,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阿姨把這件婚紗送給你,不是為了讓你和我的兒子結婚,而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能得到幸福的話,就穿上它去拍一張婚紗照吧。和你愛的人一起。”
“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時候。”
“不要像我一樣,一輩子都沒能彌補這個遺憾。”
落款,許琳。
窗外的雪停了。
白恬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恍然察覺已經是薄暮。
她站起身來,將信收好,小心地藏進書裏。
角落裏的木箱已經落了灰,白恬擦幹淨上麵的塵埃,抱起箱子回了房間。
這是白恬第一次看清這件婚紗的模樣。
她抱起裙擺走出房間,站在玄關的全身鏡前,慢慢轉了個身,白色的層層薄紗蕩起小小的弧度,像晴天的碧空雲層。
又像是屋外的滿地白雪。
這真的,是一件很美的婚紗。
白恬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正要抬手擦一擦臉上的水痕,旁邊的大門就響起了密碼鎖按鍵的聲音。
她竟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
下一秒,大門被屋外的人拉開,聲音先一步到達:“你怎麼又不接電話……”
白恬側過頭,目光對上一道視線。
站在門口的人還撐著拐杖,她看著屋裏的人,半晌之後一把扔掉了手裏的木拐,板著臉問:“我才在醫院躺了多久,你這是要跟誰結婚呢?”
白恬本想再擦一擦眼睛,聞言卻先笑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現在又哭又笑的樣子一定很醜,可她顧不上了。
穿著婚紗的女孩提起裙擺,快步走到屋外的人身前,將她一把抱住。
走廊上的冷風吹來,讓肌膚泛起了顫栗。
白恬卻覺得有一團火在胸腔燃燒,無法熄滅。
葉晚被她抱著,想要抬手回抱住她,卻又不敢觸碰她肩上的傷疤。
於是低下頭,在那猙獰的傷痕上落下一吻。
白恬吸了吸鼻子,閉上了眼睛。
“我們去拍婚紗照吧。”
“好。”
“我還想去看電影,看正常的那種電影。”
“好。”
“你從來沒給我買過生日蛋糕,欠我的你要全部都補上。”
“好。”她笑了一聲。
“不要再讓我等你了,我不想等了。”
“不等了。”
葉晚抱緊了她的腰,低聲道:“再也不會讓你等了。”
“……我有點冷。”
“傻子,誰叫你要大雪天穿婚紗。”
END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