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蕭峰雖然麵上勸慰北辰不必擔憂,自己心中卻著實有幾分憂慮,隻是他雖然不願兩國攻伐,卻也不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仁人誌士,兩國皇帝,皆不肯讓步,底下臣工,又能有多大能為?蕭峰歎了一口氣,將北辰緊緊抱住,低聲道:“……妹子,皇上萬壽一過,咱們……”
北辰倒有些詫異,不確定道:“大哥不想管這裏的事了?”蕭峰苦笑道:“怎麼管?”北辰眨眨眼,正要說話,又猶豫了一下,道:“也是,兩方皇帝都要打仗,縱然是股肱大臣,也是勸得了一個勸不了兩個。再說,宋國連司馬光都被黜退了,誰還能攔得了趙煦打仗?咱們這裏也是一樣,皇上一開口,誰還敢違拗?”蕭峰歎了口氣,心知她說得是實,越覺得這南院大王,做得毫無意思,辭官之念越重。↓思↓兔↓在↓線↓閱↓讀↓
北辰在他懷裏挪了挪,忽然問道:“大哥,若是皇上命你為帥南下,那當如何?”蕭峰一怔,卻毫不猶豫道:“我不願前去。”北辰伏在他懷裏,這才一笑,道:“那就好,若是皇帝說甚麼你便做甚麼,那也太無趣了。”她這話頗有深意,蕭峰卻不曾想多,隻輕撫著她秀發,感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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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秋寒,落葉簌簌,楚王府的暖閣中,擺著精致的茶點,兩行美貌侍女侍立,主位上坐著一位華服麗人,正是楚王妃北辰,客座上卻是一位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
“……自垂簾以來,召用名臣,罷廢新法苛政,臨政九年,朝廷清明,華夏綏安。杜絕內降僥幸,裁仰外家私恩,文思院奉上之物,無問巨細,終身不取其一……”北辰眼中露出笑意,卻歎息一聲,道:“張大人倒是大方,‘女中堯舜’四字,可使這位高後名垂千古了。”
這段話卻是張孝傑去年評價高太後的一段文字,已經傳到宋人耳中多時。
張孝傑放下茶杯,微笑道:“下官也不過是驕兵之計,宋人素來傲慢,喜好奉承,有許多自吹自擂的大話,咱們大遼將要圖南,便要故意示敵以和,令宋室以為我等不欲妄動刀兵,方能出其不意。”張孝傑人到中年,甚有儒雅風度,聲音舒緩清朗,抑揚頓挫,令人不知不覺便生出欽服信任之意。
北辰微笑撫掌,輕輕點頭,忽然揮手命侍女退下,卻轉而笑問道:“張大人自上京迢迢而來,可有他事教我?”
張孝傑坐直了身子,先前平和儒雅的臉上,忽然顯出一抹悲慟,歎道:“王妃不知,如今耶律大人在上京已經危在旦夕了!下官與耶律大人至交好友,卻無力相助,實在萬分慚愧痛心!”
北辰左手一抖,“砰”地一聲,玉杯落地摔個粉碎,她睜大了眼,詫異道:“乙辛大人能有何事危急?張大人能說清楚些麼?”
張孝傑長歎一聲,道:“耶律大人是楚王所薦,本來無人敢阻擾,便是陛下,也要重視幾分。隻是上京城中,盯著北院樞密使這職位的,可不止一人啊!”
北辰嗔怒道:“究竟是何人要害他?”
張孝傑壓低了聲音,又望了望左右,方才說了四個字:“當今太子……”他臉上露出惶惑之色,顯然懼怕不輕。
北辰微露冷笑之色,道:“好,好,好!”這位年輕的王妃似乎怒極,低垂的眼睫微微顫唞。又聽張孝傑喟然道:“原本太子便是國之儲君,想要提前為父分憂也無可厚非。隻是楚王乃是皇上義弟,他這般作為,絲毫不顧惜王爺王妃的顏麵,卻有些不敬尊長了。”張孝傑見北辰目光掃過去,忙恭敬地低了頭,道:“下官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