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段(2 / 3)

蕭峰與北辰早已私下分析過遼宋局勢,此時耶律洪基提兵前來,也不過印證此事而已。蕭峰見他提到錦繡江山之語,心中一跳,想道:“果然來了!”他微微思索,便道:“地方到處都是一般。說到‘舒適’二字,隻要過得舒齊安適,心中便快活了。北人不慣在南方住,南人也不慣在北方住。老天爺既作了這般安排,倘若強要調換,不免自尋煩惱。”蕭峰心想,遼宋相安,乃是萬幸,陛下有征伐之意,還是勸阻為上。隻是他心中也是透亮,此事該來的終究還是得來,除非……蕭峰想到北辰昨晚與他所說話語,不由得歎了口氣。

耶律洪基奇道:“兄弟為甚歎氣?”他隨即一笑,“是了,你以北人而去住在南方,等到住慣了,卻又移來北地,豈不心下煩惱?”蕭峰道:“臣是浪蕩江湖之人,四海為家,不比尋常的農夫牧人。臣得蒙陛下賜以棲身之所,高官厚祿,深感恩德,更有甚麼煩惱?”

耶律洪基回過頭來,向他臉上凝視。蕭峰不便和他四目相視,微笑著將目光移了開去。

耶律洪基緩緩說道:“兄弟,你我雖有君臣之份,卻是結義兄弟,多日不見,卻如何生份了?”蕭峰道:“當年微臣不知陛下是我大遼國天子,以致多有冒瀆,妄自高攀,既知之後,豈敢仍以結義兄弟自居?”耶律洪基歎道:“做皇帝的人,反而不能結交幾個推心置腹、義氣深重的漢子。兄弟,我若隨你行走江湖。無拘無束,隻怕反而更為快活。”

蕭峰喜道:“陛下喜愛朋友,那也不難。臣在中原有兩個結義兄弟,一是靈鷲宮的虛竹子,一是大理段譽,都是肝膽照人的熱血漢子。陛下如果願見,臣可請他們來遼國一遊。”

耶律洪基喜道:“既是兄弟的結義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了。你可遣急足分送書信,邀請他們到遼國來,朕自可各封他們二人大大的官職。”

蕭峰微笑道:“請他們來玩玩倒是不妨,這兩位兄弟,做官是做不來的。”他聽耶律洪基言語,似乎頗有些倦怠之意,估摸能說動他,止歇動兵之念。

蕭峰正在思量,如何勸諫,忽然,耶律洪基舉目一看,笑道:“兄弟,你們夫妻果真情深,一刻兒也分離不得。”蕭峰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瞧,果然見北辰縱馬遠遠向這邊馳來。

北辰馳近他們身邊,就在馬上欠身一禮,笑道:“陛下,這兒風景可好看麼?”遼國禮數粗疏,她這般說話,也不為失禮。耶律洪基笑著點頭,卻轉頭對蕭峰道:“兄弟,哥哥此次南來,你可知為的是甚麼事?”蕭峰道:“正要請教陛下。”

耶律洪基一笑,道:“第一件事,是要與賢弟賜聚別來之情。賢弟與弟妹西行多日,西夏國的形勢險易,兵馬強弱,想必都已了然於胸。以賢弟之見,西夏是否可取?”

北辰見耶律洪基發問,便向蕭峰看了幾眼,蕭峰瞧了她一眼,微露苦笑之色,道:“臣子此番西去,隻想瞧瞧西夏公主招親的熱鬧,全沒想到戰陣攻伐之事。”耶律洪基笑道:“我曉得,你常在軍營,公事大多是你妻子幫忙批閱的。”他說著又是一笑,“西夏國王這番大張旗鼓的招駙馬,卻鬧了個虎頭蛇尾,無疾而終,當真好笑。其實當日賢弟帶得十萬兵去,將……”

耶律洪基本來要說“將西夏公主娶回來也好”,忽然想起蕭峰原配王妃也在這裏,有些不妥,頓時把後半截咽下肚不再說起。隻是他亦是瞧見對麵北辰頓時鼓起了嘴,悄悄向蕭峰揚了揚小拳頭,神態微嗔,嬌俏可喜。耶律洪基都看在眼裏,隻覺好笑,他忽又想起蕭觀音初嫁自己時,亦是如此年輕美貌,自己也是待她百依百順,唯恐惹了美人不樂,隻是夫妻幾十年,漸漸矛盾滋生,卻是舊情不再。